道都有人选,理由倒也充分,一时颇有些僵持不下,及至,玄武领素珍到,素珍振振精神,将连玉交代的话略一组织,说了出来。众人怔愣了半晌,倒似一颗小石投入湖心,卷起涟漪,不大,但到底让人忍不住觉得精神一振。只是很快,连捷盯着素珍说道:“好是好计策,但不行,你提出的就不行。抱歉了,李提刑。”严鞑亦笑道:“万一此去,正是瓮中捉鳖,当如何是好?”余人闻言皆是冷笑,素珍也不说话,只看向玄武。玄武清了清嗓子,“皇上交代了,便按李大人提议甚妙,便按此办。”连欣咬牙,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连捷微微皱眉,但立下携严鞑颔首应了,连琴狠狠瞪了素珍一眼,粗声道:“敢出卖我们,小爷宰了你。”顾双城却是微微一笑,回到车厢,谁也吃不准这位姑娘的想法,魏无烟更是什么都没说,素珍看了双城一眼,上前想和无烟说句什么,无烟却淡淡道:“李大人,无烟累了,再说罢。”霍长安一声长笑,吩咐长缨枪带了两名好手,乘着夜色往景县胡县令处赶去。他纵身一跃,跃上其中一辆马车,亲自驱车。众人连夜出城,路上竟果无一个追兵,直至安全到达下一个郡府。天尚未破晓,还是暗黑,那左宁郡郡守孟樵闻报,立开府院大门来迎。素珍昏昏沉沉,被魏无烟轻轻拍醒,出得马车,发现众人看她,脸色出奇的好了许多,司岚风轻笑道:“李大人果然好计策。”素珍不喜他,没答话,司岚风侧头,嘴角微微一沉。其时,连玉仍在车中静睡养神,连捷和严捷上前,说明来意,连捷笑道:“孟大人此次救圣上于危,可是大功一桩。”“据说,孟郡守和黄天霸颇有交情……”严鞑唱的却是黑脸。那孟樵四十多岁年纪,矮矮墩墩,长得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本受宠若惊的低着头听话,闻言,立下抬首,义正辞严道:“岂有此理,那黄天霸胆大妄为,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七王爷、严相大可放心,下官必定纠集本县所有官力民力,全力护驾,火里来火里去,水里来水里去,绝不让他伤我皇一根毫毛!”他口沫横飞的说罢,似乎觉得如此还不足以表明自己决心,“嗖”的一声从身旁一名衙役腰间拔出佩刀,又沉着声音道:“皇天在上,孟某今日就和那黄天霸隔袍断义,若有违此誓,便如此袍。”他挥着大刀往自己袖袍砍去,临了,一顿顿住,往日戏文看多,这割袍断袖,端的是衣袂飘飘,风姿飒爽,实践起来却尼玛是门技术活,这万一袍没割成,把手给剁了……所以说,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割袍断义,哪来这么多肝胆相照,利益面前,朋友的敌人一样可以是朋友。素珍心想,难怪连玉不信她。而那孟郡守僵在衙门口,一张脸很快涨成猪肝色。又见连捷、连琴和严鞑等人都颇为认真的看着他,更是汗如雨下。众人看得哑然失笑,玄武恰从连玉马车里走出来,见状忍不住道:“大人,在下来帮你。”他拔了自己的剑,身形晃动,便到了孟樵身旁,孟樵大叫,玄武却是“喝”的一声,倏地已把他的袖子给劈了下来。孟樵脸色惨白半天,招待众人进府,吩咐管家下人仔细安置,全府出动,又将自己的房间空了出来,让给连玉,遣府中美姬当丫鬟好生侍侯。众人只等连玉醒来,看下一步行动,霍长安、连捷自与那孟樵商量防护如何安排,暂时无话。素珍被安排到一间上好的厢房,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客气,出外便寻了个孟家小厮,让他到厨房给她拿些好吃的。剩饭冷菜都行,最要紧是快。那小厮倒也迅速,也不过盏茶功夫,便给她端来了东西。颜色看去不大好,素珍饿狠了,也不待他离开,更不管饭菜好坏,立刻便挖了一大勺子饭入口。很快,她脸蛋皱成一团,“呸”的一声吐了出来,你妹,这饭菜是馊的!
那小厮见状,不待她怪罪,扑通一声便跪下,“贵客恕罪,贵客恕罪,不是小人,是……”他支吾着,浑身发抖,素珍叹了口气,拍拍他肩,“你不必告诉我是谁的恶作剧,我不怪你,你出去吧。”小厮千恩万谢,叩头出去。素珍苦笑,除去连欣那小鬼,还有谁?幸好里面放的不是巴豆,砒霜什么。估计连欣也想,只是一时找不到罢。她也不想为难这府中的人,决定自己出去觅食。那孟樵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一座府邸雕梁画栋,大得迷宫似的,素珍没走得几下便迷了路。她站在一个院门前,看不远处有两个丫鬟打灯经过,便想过去问路,才走到一座假山后,却听得一道细微的声音落到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那是脚步声……她一凛,别真是有个什么万一,孟樵搞什么鬼才好!她忙躲到假山后,探头看去,那院子檐下悬着两个小灯笼,将站立在院门前的人照映得很是清楚。那是个……男人。锦袍玉带,身材高大魁梧……这人虽是背对她而立,但素珍几乎一下认出他是谁。她略一计较,又看了看院门上的牌匾,只见匾上写着“回雪”,这相邻几个院子,是孟樵特意为女眷安排的。这人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个院子又住了谁?她女扮男装,是以被安排在男子住所那边。这样想着,却见男人抬头看看门匾,依稀发出一丝薄笑,缓缓走了进去。那滴笑意带着幽冷邪肆的意味。这里住着女眷……他想做什么,可若是cǎi_huā,以这人的身份又怎么会……素珍想来想去,终是不安,快步从假山走出,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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