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又遇见了沙漠里的流匪,是人高马大的突厥人,凶狠无比,可,居然被这商队的人一个不留的灭掉了,当然,卢琉桑没让我看到这些,他又故技重施拿毡毯蒙住了我的头,等他放我再看外面,沙漠上已经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被他们夺来的突厥刀上的味道。
经此一事我可真是提心吊胆,卢琉桑这人什么眼神啊,菩萨保佑让我活着到西域找到药吧,我还想睁着眼睛再看看我的相公和我儿子呢。
再后来,我很惊喜于看到沙漠里的绿洲,那样的生机盎然。刀疤脸带着几个人几头骆驼去那小小的村落里了,想必是要卖掉一部分货品,刀疤脸回来的时候说今晚去住店好好吃喝一顿再上路,而这天杀的领队居然只给我和卢琉桑定了一间房,我让卢琉桑自己再去定一间,结果店家说客满,有这一间就不错了。刀疤脸露出一个惊悚的笑容对我说:都知道你们是两口儿,还不好意思什么。
晚上,卢琉桑说他去房顶看星星赏月亮,让我安心睡。都快十月的天了,沙漠里夜里的冷我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卢琉桑最近好像有点气不足,再冻一个晚上要是翘了辫子可怎么办?我本来就有点怕刀疤脸这一伙人,没卢琉桑壮胆——我可不想哪天忽然起来只剩我一个人睡在沙漠里喂蝎子。
我和卢琉桑一人披一床被子分别靠着床两边——坐着睡。卢琉桑说,桂花儿,进沙漠这么多天了,你想家么?我本来有些迷糊中正梦见崔扶和禾苗跟我说话,他这一问让我顿时眼睛酸了酸,没答。
卢琉桑又说,桂花儿,等走完这一趟你还回夫家么?
我说关你什么事,口气很差。这个人一定是要嘲笑我丈夫有两个正妻的。没成想,卢琉桑下句却是:“回去吧,崔二是个好相公。”
我睁眼,因为油灯燃着所以我看得见他的脸,很真诚的样子,那黑釉珠子上并没有一闪而逝的三彩亮光儿,这样表情的卢琉桑,似乎进了沙漠我已见了两次。
“那当然。”崔扶当然是个好相公。
卢琉桑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意思是不想接我的话了。
“你呢?回来还要做官么?”我问他,卢琉桑是个官迷。
他仍旧没睁开眼睛,嘴角的笑意倏忽隐去,半晌才答我的话:“回来的事回来再说吧。”然后便彻底不理我了。
我也不自讨那个没趣,闭上眼继续想我的禾苗,一定又高了又壮了,不知道有没有想我这个娘亲。
慢慢的,沙漠的日子我已经懒得去计算日子了,只是每到一处城池我都要去奔去药铺和医馆,打听有没有我需要的那种药,曾经,有两个大夫问我曾服了什么样的药,我把知道的那一点儿都说了,他们表示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还是开了些药给我说或许有用。
我的铜钱早花光了,只得去当了怀里揣的那些个值钱的小物件儿换药,好在在这里也卖得出高价不至于吃亏。我每天都吃这些难吃的药丸或者药粉,卢琉桑问我,我说强身健体。
开始,卢琉桑总会跟着我到医馆再被我给撵出去,后来他渐渐不跟我去了,等我回到商队的地方,有时他比我回来还晚,而且,渐渐地他偶尔会背着我吃一些东西,看不大清楚,一来他动作太快,二来他躲人太有技巧。只是,即便如此,卢琉桑似乎又瘦了些,脸色也愈发不好,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点头,然后马上安慰我:放心,死不了。我说有病得治,看在熟识一场的份上我怎么也不能眼看着你把命留在沙漠里。卢琉桑很鄙视我,说他带着名贵的补药呢,怕我抢所以都背着我吃。
有什么补品能把人吃得气色越来越差呢?
后来我曾试图偷偷跟踪他,可没一次成功,他总是很巧妙的甩掉我,再后来,我试着到那小小城里的每一个医馆去问有没有一个中原来人来瞧病,得到的答复一律是没有,即便有,听他们所形容的也不是卢琉桑。
我有些担心,卢琉桑有些不大对劲儿。
到了姑墨的时候,卢琉桑气色好了不少,还有心情给我讲故事,讲了一段生死离别,听的人心里闹得慌。
“……这刘生到了这城中已是身文分文,穷困潦倒,觉重返长安已是奢望,所以他想到了死,没成想,刘生运气好,遇见了一位同乡,将他引荐到粟特城一个崇尚唐文化的豪富家做了西席,这豪富之家只有一子一女,刘生教的便是那小公子,小姐据说喜欢游玩,一年之中有半年是在沙漠和西域各国里行走的,有一天,刘生给小公子讲了一段左传故事,讲完了听得一阵女子笑声,那女子是典型西域女子长相,高眉深目,十分艳丽,未过几日,这位小姐也来听他讲故事,慢慢对他眉目传情,刘生在长安时也有一位青梅竹马对这女子的情意自然知晓的,可他还想着哪天能回到长安去,是以,虽然他也有些喜欢这小姐却也不敢表露什么,不过,这小姐乃是豪爽女子,喜欢了定要十分尽力,乃至于连那醉酒之法都想了出来,后来,小姐有了身孕,富豪因喜欢刘生的才华所以便给两人成了亲。后来,刘生还是十分想念长安,想念起青梅竹马来,那小姐见他日渐郁郁也心知肚明,她本是大度女子,所以便同意让刘生回长安将他未婚妻子接来与自己平起平坐,并且给他带了许多许多金钱让他带回家乡熟悉的物件儿,刘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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