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作弓形,弓撑地为弦,画龙点睛,暗和了这祭舞之名。
赏评女吏共十八人,她拿了十六枚花牌,若无意外,她已是次选之冠。
这舞跳得无可指摘,无论从形还是从意之上,都已是上上之品,就是俞眉远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若一定要说,便是魏枕月过于追求英武之势,倒忽略了一个“柔”字,稍显刚强。
但终究瑕不掩瑜。
张宜芳第十三个出来。若论舞技,她是她们之间舞跳得最好以及身段柔韧度最强的,任何难度的动作和姿势到她这里都信手拈来。她的祭舞跳得同样出色,所有动作都做到极致,她又将飞天舞融入其中,因而整支舞跳来如仙人驾云,收尾处的动作更是一般人做不到的旋跃,美到极致。
一段很美的舞,只是……俞眉远摇了摇头。刻意求难,反倒失了灵性,显得匠气过重,再加上飞天之舞求的是婀娜柔媚,与弓舞的气韵正好相反。
美则美矣,灵则灵也,只是过柔过媚,缺少阳刚。
果然,张宜芳只拿到十四枚花牌。她显然不明白自己败在何处,忿然坐到赏评席上。
这十九个姑娘里,俞眉远只认得出戴了面具的张宜芳与魏枕月,以及一个俞眉安。
目前的情势,与她估算得差不多,魏枕月和张宜芳都排在前面,中间出了匹黑马,竟拿到与张宜芳同样的牌数。
五个人,俞眉安至少要保证拿到十三枚花牌,才能中选。
……
俞眉安仍是最后一个出来。
出场之时,没有人认出她。进了赏评席的姑娘,还不能取下脸上面具。
俞眉远在下头倒想给她扔两朵花。
睥睨天下之气,傲视苍生之意,如登楼点兵的沙场大将,又似俯瞰众生之神。
她要的不是她们评头论足,而是她们敬畏。与天献祭之人,须当有天地之气。
所有的眼神、动作,没有多余,亦无华丽。
她按部就班,只是每一次飞腾纵跃,全充满力量,而每一次折腰拧身,又温柔似水。
刚柔并济,圆融通练。
最后的收尾,她腾身高跃,跳起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长弓抛起后重重落入手中,引弓向天。
席上无声。
沉默良久后,方有人回神记牌。
十六枚花牌,与魏枕月一模一样的数字。其中有一枚,来自贺尚宫。全场二十名姑娘,只有她拿到了贺尚宫手里的花牌。
待最后一人记牌结束,名次也已出来。
众人方一边猜测中选之人,一边摘下面具,目光都先望向了最后出场的俞眉安。
待看清何人之时,所有人都讶然失神。
谁也没有料想,与魏枕月并列首位的,会是俞眉安。
没人记得俞眉远,她缩在后面诡笑着,在所有人都惊愕沉默时,扬声脆笑了一句。
“哟,我的两个丫头呢?快点过来给本姑娘打扇,本姑娘热坏了。”
“……”魏枕月与张宜芳顿时像吞了十只苍蝇,面色难看到极点。
……
俞眉远没打算便宜这两人。
次选结束,所有人都回了毓秀宫。因为时间已晚,未进选的姑娘便留到明日晨起时再归家,因而俞眉远还能在宫里呆上一晚。
“俞眉远,你别得寸进尺!”张宜芳在捧来第三杯茶时终于受不了地发作了。
俞眉远正坐在庭院的石桌前,慢条斯理喝茶,魏枕月咬着牙站在她身后给她打扇子,张宜芳已经进进出出了四五趟,就为了给她泡个茶。
“我好像听说你们这有人打赌输了,要赖账呀?”有人接下了俞眉远的话。
“见过长宁公主。”毓秀宫庭院中的诸人都躬身行礼。
俞眉远也站了起来,道:“公主怎么过来了?”
“你明天就回家了,我特地来找你的。”长宁说着眨眨眼,又道,“顺便来看看赌输的人。”
张宜芳和魏枕月她都不喜欢,见这两人吃瘪,她十分愉快。
“你们两个……莫非愿赌不服输?”长宁又问向了魏枕月与张宜芳。
“没。”魏枕月低了眼,手上的扇子打得更大力了。
“不敢!”张宜芳把茶恨恨地放到桌上。
“也是,这么多人看着,愿赌不服输,那可是市井混混的作派,你们两是世家小姐,必然不会的,哦?”长宁揶揄一句,拉起俞眉远就往外走。
“你们两个,站到毓秀宫的门口去等我回来,没我吩咐,不许走开,不许吃饭。俞眉安,你替我盯着。”俞眉远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交代了一句。
本来有些松泛的魏枕月与张宜芳又都沉下了脸。
在畅舞台一整天,她们人都快饿晕了。
……
霍铮在昭煜宫等她。
大殿上已备了桌席面,满满的酒菜,将昭煜宫里清幽的香气染出烟火气息。
俞眉远和长宁到时,他已开了坛酒,正自斟自酌,见到她的身影,唇间浮起丝笑来。
“饿坏了吧?过来坐。”他挥挥手,招呼她们坐下。
俞眉远也不客气,坐到他身边位置,看着满桌精致菜肴,忽道:“这是在为我饯行?”
进宫三十日,几乎半数时间,她都和他呆在一起。
他帮她太多。
“算是吧。”霍铮点点头,又饮下杯酒。
她明日出宫,而他也即将回云谷,或许要在那里终了此生,这辈子他们两人……难有相逢之日。
察觉到他的萧索之意,俞眉远怔然失神。佳肴虽美,腹中虽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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