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上来的髭切听见了,单手拉了拉肩头的军服外套,面无表情地从他们中间穿过,恰好挤掉了三日月伸出的手。
不远处明哲保身的鹤丸双手抱肩,摇了摇头。
绕过那两具尸体,室内还是他多年前见过的那个样子,近千平米的圆形大房间,贴着墙的全是金属白的冰冷仪器,一模一样的高大器械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空间,它们还在稳定地运作着,指示灯全都亮在绿色一档。
付丧神们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本能地对这个这个机械海洋产生了一点恐惧。
源重光步履平稳在这些仪器中穿梭而过,这些仪器上都用金属牌子刻着编号,编号相近的放在一起,他一路从庚开头的仪器走到了乙,那台被他劈碎的机器现在又好好地放在了那里,挂着“乙子”的编号,机器上的指示灯都是暗的,昭示着它并没有在工作。
被暴力破坏了的机器,损失了所有坐标和路径,连本丸的通道都连接不上,当然没办法开始工作,这就是一个看着好看的摆设而已。
源重光将手贴上去,掌心触碰到那台冰冷的机器,激起了一片凉意。
“源氏公子君……”狐之助蹲在药研肩头,小心翼翼地招呼,“那个……您打算怎么办?”
前往乙子本丸的唯一道路已经被封锁,他倒是可以再次暴力破开时空,但是本丸外的结界已经禁不起这样的冲击了,而且……他实在是掌握不好自己的落点啊!每次打开时空通道,都会出现不小的误差,天知道这次他会跑到哪里去,万一又失忆了呢?
源重光从机器上收回手,目光落在了紧邻着它的另一台机器上。
那台机器看上去比别的都要陈旧,金属的外壳显得有点黯淡,映出上面的人影都是模糊扭曲的。
甲子。
金属铭牌上刻着这两个字符,传自唐国的文字优美而凝重,舒展停留在暗金色的牌子上,像是一个欲泣的微笑。
源重光看了它好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点放空,一边的付丧神们开始交换视线,站在最后的数珠丸捻着佛珠,长发挡住半边的脸,在人造光源下显出了淡淡的苍白。
“总是要找地方休息的。”源重光忽然回神,走到那台陈旧的机器边,低着头看上面的符号数字,轻声说到,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说服自己,“虽然很久没回去了,毕竟也算我的地盘,该有的东西都有,住几天也没什么——”
他调试旋钮的手有点颤抖,随即另一只手就覆盖了上来。
这只手比他的大一点,戴着笼手和手套,j-i,ng致的金色饰物落在腕间,衬着那段深蓝的袖口明丽而艳美。
“哈哈哈,主君住过的地方吗?那可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容色极盛的太刀歪着头,笑的十分没心没肺,“嗯……这算不算回娘家?”
源重光满心的沉郁一下子被吹到了爪哇国,反手拍开三日月的手:“什么娘家?那是你的婆家好吧!”
三日月也不以为意,还是不疾不徐地点着头:“嗯嗯,可以哟可以哟,反正三日月宗近本来就是为了主君打造的,说是嫁过去也没有问题吧。”
大大咧咧说着自己嫁过去的事实,源重光简直无力吐槽,手下的动作倒是快了起来,三两下调试好机器,转头对自己的刀子们招手:“都过来点,别拉下了。”
说着,淡淡的灵力从掌心溢出来,按上了那个开启按键。
浓郁的金光渐渐扩大,猛地弹开,将数十人都笼罩了进去,金光消散后,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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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这里就是主人大人以前住的地方吗……”
有短刀忍不住惊叹出声,远处重峦叠嶂黛色轻缓,一重一重的云从天际堆叠过来,重重屋舍铺陈开,在夕阳的晚照下镀上了华贵的浓金,庭院里的朱红廊桥横跨池塘,边上那间小小的茶室半开着拉门,到处都充满着平静恬淡的味道。
乍一看简直就是豪宅中的豪宅,庄园中的庄园,可是仔细一看,众人都沉默了。
朱红的廊桥上落满了枯黄叶片,完全盖住了下面柔软舒和的木色,最底下一层都已经有了腐烂的痕迹,池塘里是一泓死水,水面是厚厚的青绿色水葫芦,茶室的拉门破旧不堪,蒙纸泛黄,酥脆的像是一碰就会扑簌簌地落下一大片,中庭白沙石地面上需要人j-i,ng心照料的蔓草小竹肆意横生,已经和生在墙边的树木勾连到了一起,把好生生的和风庭院弄得像是疏旷野趣的园林。
“啊……这个……”
源重光也显得有些尴尬,用扇柄抵着下巴:“大概是太久没回来的缘故?不管怎么说,先收拾一下吧。”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临行前晴明赠送的那一沓符咒,随手翻了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得着的……
既然晴明这么放心的给了,一点说明都没有,那应该是没有危险性的,要不随便试一个?
源重光抽出一张笔画最少的,看了几眼,往里注入灵力后临空一抛——
半空中大风骤起,然后一点预兆也没有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站在毫无遮挡的空地中央的源重光和付丧神们:……
“下雨啦!”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小短刀们,撒丫子在雨里兴奋地跑来跑去,把一期一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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