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心中百味杂陈,方能有感而发,现如今早已没了当日的心情,勉强奏来,也是无趣。何况那曲子激越的很,和眼前的喜乐景象也不对,吹来就更觉乏味了。”
太后笑道:“哀家刚才也要他吹那首来着,他也是这么说,可见是真难为了。”一语未了,梓侬已在旁边笑道:“自然是真难为的,那时候公子蒙冤受屈,心中满是悲愤,如今他的心里全是蜜糖般的甜,哪还吹得出来。”她说完,太后以及众宫女太监无不掩面而笑,只剩素衣和完颜绪满脸通红,完颜绪假意叱道:“梓侬的胆子越发大了,竟连朕和素素的玩笑也敢开。”又向素衣道:“都是你素日里把他宠的,原先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更无法无天了。”
素衣哼了一声道: “你也知道她原先就不是省油的灯吗?她来我这里才几天?不是在你那里恣意惯了,她就这么大胆?有什么错处便往我头上推。”一席话说得完颜绪无言以对。大家看着平日里说一不二的冷酷皇帝竟也有被人制住的一天,更觉好笑,就连梓艳也不禁面露笑容,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若非经历了这么多日子,知道他是什么样人,我想必还是不敢留他在皇上身边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又有几个宫女端了些刚出炉的点心上来,太后就问道:“怎么不见朔儿,他不是最粘他母后的吗?”听完颜绪笑道:“想必是做功课呢。”说完也不顾众人在场,就搂住了素衣道:“说到这里,朕也佩服你的紧,先前宫中连朕都算在内,谁能让他老老实实坐在那儿看书,偏你就有这本事,真不愧是朕的贤内助。”
素衣忙推开了他道:“是朔儿自己懂事,我不敢贪功。”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个欢快的声音道:“就是母后的功劳嘛,什么不敢贪功,是不是怕一领了这功劳,父皇会好好的感谢你啊?”他这一语双关,只有完颜绪和素衣听得懂,其它人均未听出弦外之音。当下两人又是气又是窘,却拿这小东西没辙。
于是就在寒霜阁传了午饭,吃过了后回到尽情苑,完颜瑕已经在外厅等候多时。见他们回来,方站起道:“你们倒开心,这腿倒还治不治了?”
完颜绪大喜奔了过来道:“治,自然治,但你不是说还要些日子才能万无一失吗?”
完颜瑕道:“不必再等,已经成了,只是我跟你们说过,这药性烈无比,一旦用上就应该坚持到底,但是素衣,我不是怀疑你的韧性,你确定你真的会坚持下去吗?”
素衣不答反问道:“那只被你做试验的兔子怎么样了?有没有痛死?”
完颜瑕冷淡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道:“没有,现在吃的很肥,也没有遗留下什么问题的迹象。”
素衣笑道:“那就是了,连一只兔子都痛不死,就算痛一些,能到哪里,更何况是让一条断腿复原,本身就不可思议的很了,付出些代价也是应该的。”
完颜瑕点点头:“既然你这样说,那今天就开始施术吧。古有华佗刮骨疗毒,关羽谈笑风生。我想你的韧性也不会比关老爷差到哪里,我只是怕有的人会忍不住……”他看向完颜绪,忽然促狭的笑道:“要明白,伤在你的身,可是痛在别人的心上呢。”
完颜绪僵硬的一笑,听完颜瑕说得那么痛,他的确已经开始担心了。看向素衣带笑的眼睛,他知道爱人是真的不怕。可是他怕,很害怕,只要一想到他的素素会遭遇怎样的痛苦折磨,他就怕的连心都揪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素素还是要受这样的苦楚,明明……明明该受痛苦惩罚的是自己……是自己啊。怀着忐忑不安,内疚心痛的复杂心情,他与素衣和完颜瑕一起走进了内室。
药已经抹上了,素衣和完颜绪看著那半透明的药膏一点点的渗进已经有些萎缩的肌肤里,实在不敢相信就是这样简单的步骤,就可以让素衣的腿复原。
“素素,疼不疼?”完颜绪紧张的问,抓住素衣手臂的力道,仿佛他才是那个抹药膏痛的要命的人。
“不疼。”素衣安慰的拍拍爱人的胳膊,心中已经打好了主意,不管怎麽疼,也要装得象没事儿人一样,只看完颜绪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神经已经紧张到再也经不起什麽打击了。
“怎麽可能?瑕儿说会很疼。”完颜绪笨拙的抚摸著素衣那条上了药的断腿,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替他减轻一些痛苦。却听见完颜瑕淡淡道:“没用的,现在还没开始疼,过一个时辰,你就是用刀子割他的肉,他都不会有感觉了。”他看见完颜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咳了一声道:“又不是你,怎麽比素衣还害怕呢?” 这本是安慰之语,却让完颜绪立时红了眼,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他大声道:“朕宁愿是朕,是朕的腿断了,然後受这痛苦。”
完颜瑕不语,想起他当日跪的腿都废了却还是怕自己会因为他不能行走而不给素衣治病的情景,喃喃自语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後,他便提著药箱离开了。
忽听素衣从背後叫住他,完颜瑕回过头来,却见素衣轻声但郑重的道:“拖住朔儿,别让他过来。”他心下明了,半晌点头道:“我尽力吧。”说完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完颜绪一眨不眨的盯著素衣的反应。
腿上渐渐有了知觉,虽然痛的很,却让素衣心中凭添了一丝喜悦,多久了,他从膝盖以下没有任何的感觉,如今忽然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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