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白的原话是:“我把性命交到你手上了,你要替我保管好。”
这一句话把罗斯索恩激得,几乎把自己的全副家底都掏了出来。
海滩上的临时抢救花了一个多小时,奇怪的是袁城竟然也没有派人追来,罗斯索恩得以从从容容的把朗白弄醒,再装车带走。幸亏他腹部中枪并不深,没有造成穿透及搅碎性枪伤,看得出来那是射程仅仅两米的掌心雷,子弹恰巧从胃部之下的腑脏缝隙间穿了过去,卡在体内 如果子弹射程再多半米,可能朗白就真的要在海底长眠一辈子了。
比较严重的是右手上的贯穿性枪伤,造成了三根掌骨、三根指骨全部粉碎,整个手部支离破碎,基本没有了彻底复原的可能。
罗斯索恩把朗白装上飞机带离香港,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从机舱窗口往外望去,可以看见东方天际一线隐约的鱼肚白。
他回过头,出乎意料的发现朗白竟然醒了,微微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然而还没等他高兴,紧接着就发现朗白眼角有些水光,默默无声的,顺着脸颊缓缓的流下来。
他这才发现,朗白竟然在哭。
事后罗斯索恩无数次想问朗白,当天的行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到底为什么会失败。然而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朗白的眼泪,他就觉得问不出口。似乎有很多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他没有留意的时候就发生了,然后在他无法看见的地方,又终结了。
那流泪的刹那间在他脑海里一遍遍重复回放,以至于后来他甚至怀疑那一幕的真实性,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怀疑朗白这个人,是否真的会哭泣,会流泪。他无法弄清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如他无法弄清那天晚上,朗白和他那对他兵戈相向的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艾克火烧眉毛的从别墅里跑出来蹿进花园,仅仅十分钟后,又像火烧屁股一样从花园里蹿了出去,险些撞翻迎面走来的罗斯索恩。
“你到底对艾克说了什么,怎么急匆匆的?”
朗白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看书,头也不抬一下:“虽然我这个死人不用上学念书,但是他的毕业论文还是要交的,我只不过略微提醒了他一下而已。”
罗斯索恩默然一会儿,眼底神色变幻,好一会儿才突然听他淡淡的道:“朗白,只要你想,你就能把周围的人都哄得好好的,一个个都把你引为知己,还这样顺你的心听你的话……你知不知道,我真看不起你这种巧言令色的习性。”
朗白翻过一页书,“看不惯你可以不看。”
罗斯索恩哽了一下:“……我就是奇怪,怎么对我你就从没客气过?”
“因为有些人是不需要对他客气的。”朗白啪的一声收起书,抬起头来,平静的盯着罗斯索恩:“你既然是个中国通,就应该知道中国人有句话是‘无事忙’。你就属于这种‘无事忙’的人。”
罗斯索恩这下真正被堵住了,半晌才咳了一声,说:“你,你也没必要这么直接吧。”
“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话说回来,袁家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新闻没有?”
朗白那个有关于自己的新闻不看的怪癖在罗斯索恩家里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般报纸根本不沾手,重大新闻就让人念给他听。罗斯索恩实在理解不了他这种诡异的习惯,只能摇摇头说:“你们家这种事情哪上得了明面,只能道上私下里传吧……不过我倒是听说,袁城因为小儿子死在眼前的事情而大受打击,重病了一场,上个星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对大儿子发了火,然后把他赶到台湾去了。”
朗白怔了怔:“赶到台湾?……哈,我父亲舍得?”
“你父亲的年龄还来得及再生几个孩子吧,又不是非得袁骓不可!如果袁城还能活四十年,那连孙子都看得见,干嘛把家业都交给大儿子一个人?袁骓出身上的优势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行得通罢了。”
朗白听他话里的意思很是不屑,不由得苦笑一声:“你不懂,出身上的优势只有在我面前才行得通,偏偏也只有我才吃这一套!这不是么,我这么个大活人都死了,我父亲才把大哥赶到台湾去住一阵子,我要是没死,说不定他连毫毛都伤不着。说起来出身可真是关键啊。”
罗斯索恩是他们家长孙,这话他没法回答,也没法感同身受,只能哈哈一笑。谁知道朗白还没感叹完,又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所以说我是现代一夫一妻制度的坚定拥护者,不为别的,只为以后自己的孩子全是一个妈生的,看着多和谐!”
罗斯索恩脸色突然变了变,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就立刻恢复了正常,微笑着道:“这种没影子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来就是想问一句,我这几天总在琢磨,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虽然说袁骓被打发去了台湾,但是你父亲又出来管事儿了,回袁家的事情我实在是不看好……”
这个冬天最深的时候,很多地方盛传袁城有可能会一病不起,甚至直接撒手人寰。罗斯索恩对朗白提起过,但是朗白仅仅冷笑不语,看得出来他并不相信。
或者是他理智上相信,但是感情上已经心冷了,也不相信袁城会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到那种程度。
他这种心思罗斯索恩看得出来,此后就很少提和袁城有关的事,只说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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