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傅祁将贴身放置的一个平安福亲手替翟念戴在脖子上,“出国前,清姨特意去寺里求的,说是能保佑我们的。”
说着,翻开衣领,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福指给翟念看。
翟念笑了笑,也学着傅祁的动作,将平安福藏进衣领里,贴身放好,最后告别,离开。
第一天,翟念如约归来。
第二天,翟念虽没有如约归来,但是有归来的同伴,将她安好的消息带来给傅祁。直到第四天的黄昏,她再次如约归来。
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帐篷外,像一株挺拔的松柏,身姿笔直。见到她,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的温存,暖人心脾。
翟念保持这样的频率,最多不超过三天,一定会想办法回到傅祁所在救援队,见傅祁一面,让他知道她一切安好。
直到那一天傍晚,傅祁照旧站在帐篷外,却没有见到翟念,也没有任何人带回她的消息。
第一天,傅祁安然等待。第二天,他继续等待。如此日复一日。
有相熟朋友,劝傅祁,别难过,上帝会保佑她。
傅祁就对那人笑,没关系,她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
那时,风很大,伴随着黄沙,迎面刮过脸颊,让人生疼生疼的。
傅祁一直等,等到战争结束,也没有等到翟念的消息。
期间,他无数次走过她走过的路,到过她到过的地方,混杂着□□味的晦涩的空气里,却再也寻不到翟念的气息。
有人说,翟念受了伤,有人说,翟念死在了战场上。
傅祁不相信,什么都不相信,他只知道自己找不到翟念,他只知道她答应过会回来,而他也曾答应她,带她回家。
他们都不是失信的人,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回来。
从战时,等到战争结束,从阿富汗,等到回国。
对傅祁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坚信,翟念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一年后。
傅祁依然就职于军医院,只是上班时,不能再穿那件帅气的军衬。
他每个月来中国和阿富汗之间往返一次,有时兴起,回国时特意绕道去藏区,若傅骁在部队,就同他见一面,喝一顿酒。若傅骁不再,他就去看看当年的老阿妈,给他检查身体。
老阿妈总说,“下次要带丫头一起来看我。”
傅祁就笑着答应她,“好啊,下次带她一起来。”
每个月傅祁除了回家陪父亲和清姨吃饭外,还会特意拐去翟家,陪翟父吃顿饭。
翟念失踪的一年里,翟父老了许多,两鬓的黑发仿佛一夜之间全都白了。
还有一件事,关于曹园和曹母。
曹园在法国陪着长征诊病期间,忽然无预兆地流产,她怀疑是长征对她做了什么,于是夫妻俩大吵一架。
曹园打电话告诉曹母,曹母听后冷笑着建议女儿回国,与长征断绝往来。曹园不肯,遂与母亲发生争吵。
言谈中,不知为何谈及旧事,说起翟念,曹园才从曹母口中得知,翟念竟在阿富汗的战场上无故失踪。
痛失孩子的曹园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地尖叫大笑,她说这一切都是报应,是她该还的报应,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报应是夺去她的孩子。
她还说,如果早知今日,当年她一定不会同翟念抢走长征,不会与翟念在楼梯上争执时,伸手将母亲推下楼梯。
这是报应,是当年的那个弟弟,和翟念一起来找她索命了。
曹母惊愕地听完曹园的话,厉声尖叫,大骂她是畜生,可是曹园全都不在意了。她的孩子没了,陪给他们了,她这一生,什么都没有了。
在曹母心中,她一直认为当年将她推下楼梯的是翟念,因为这是女儿告诉她的。他们母女相依为命多年,她信任自己的女儿,如同信任她自己。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怨恨着翟念,午夜梦回时虽然也曾有过对好友的愧疚,但下一秒就会因为自己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而忘却愧疚。
她恨,即使明知翟念当时许是无心之过,她也恨,恨这个好友的女儿,害死了自己的未出生的孩子,恨这个与好友长相相似的女儿,霸占着翟父心底最柔软的感情。
所以,她怂恿丈夫,将翟念赶去美国;在听到她可能要嫁傅家时,她从中作梗;甚至在听到她葬身阿富汗战场时,她内心雀跃。
然而现在,她却亲耳听到,当年推她的凶手不是翟念,而是她最信任的女儿。而她是让自己最好朋友的女儿受尽苦难的始作俑者。
曹母捂紧嘴巴,瞪着大大的眼眶里,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她听着电话里曹园疯狂的嘶吼声害怕极了。
她害怕有一天翟念归来,她没法面对她。更怕翟念永远回不来,她将带着这份罪孽,掉进地狱。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门外的丈夫,看在眼里。
——
时光荏苒,秋去冬又至。
傅祁赶在藏区封山前,去给老阿妈检查身体,老阿妈埋怨他又不带翟念来看望她,傅祁笑着点点头,仍旧说着下一次。
回程的路,他到附近的机场乘坐飞机,候机的时间里,他打开电脑,接收着阿辰每日给他发来的国内外的重要新闻,打发时间。
就这么看着,忽然在一封美国日报上,看到熟悉的人的名字。
这是一篇刊登在美国日报上的文章,名叫《最后的日记》,署名是莉迪亚。
莉迪亚。
那个为了减小□□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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