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横踢过去,正中丧狗后脑,他顿时安静下来。
一行人下了渡口,早有河船守候于此。暗沉的天幕如同泼墨一般,白花花的月光
适时地潜进云中。周遭只闻水声,河船缓缓逆流向上。
丧狗醒来差些喜极而泣。随即,他感觉到身下微微摇晃,意识到是在船上,不由
再次将心提到嗓子眼。淡淡的光亮出现在脚下,接着麻袋从他头顶抽开。
他睁开双眼扫视四周,只见身处于一艘常见的沙船甲板上,周围三米外分立着几
个年轻壮汉,船舱里影影绰绰的似有人走动。他正准备看个清楚,另有两人上前
,将一条粗大缆绳栓绑住他双脚,缆绳的另一头,分明连接在船头的单绞机上。
河风猎猎,丧狗心头大骇,苦于呼喊不出,喉间只发出呜呜的闷声。他正自挣扎
不休,只听船舱里脚步声缓缓传来,他心头一凛,昂起脖子望去,一双光可鉴人
的皮鞋出现在他脑侧,皮鞋的主人单脚托着他下巴,拨正他的脸,丧狗迎上一双
陌生的眼睛。
那人三十左右,短发宽额,眉骨颇高,更显得双眸深邃,神态湛定。丧狗打量那
人的同时,那人也在仔细端详他,而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丧狗哥,在外头
奔波了十年,够辛苦了。”
听话意像是熟人,但记忆中并没有这人的形貌。丧狗猜不出对方来路,更加着慌
。挣扎了数下,对方好像极快慰的样子,他强忍着四肢酸痛,深深呼吸,眼神狠
厉地紧盯住对方。
对方笑意不减,回视他说:“这河上能玩的花样不少,冬天涮冰棍,夏天抛粽子
。丧狗哥,第一次正式见面,见面礼不能少。”说着他无视丧狗大睁的惊恐双眼
,稍稍侧身。身旁早有人等他这一声令下,抬起不停动弹的丧狗往船舷上走去,
然
后顺势一抛,丧狗随着微溅的水花,没入水面。
沙船停在积沙河上游的一处洼口,很是偏僻。姜尚尧立在船头,极目望去,但见
河岸清冷,波光粼粼,丛丛芦苇荡如青纱帐绵延,在风里微微摇曳。
不一会,他示意严关将丧狗提起来,单绞机徐徐转动,缆绳缓缓回收,湿漉漉的
丧狗刚挨着甲板,大喘了一口气,瞬即又被踢了下去。
如此数次,丧狗犹如落水被棒打的丧家之犬,眼神空洞,肩头频频抖震。他见人
再次走近前,眼中闪过一抹惶遽,不苟言笑的严关此时也忍不住莞尔,朝手下兄
弟挥挥手,那人像拖死狗一样把丧狗拖到姜尚尧脚下。
牛筋皮带一松开,手脚麻痹的丧狗用嘴大吸了几口空气,许久才艰难地抬起头,
一字一顿地问说:“你是谁?”
姜尚尧置若罔闻,回首向身边人示意,刘大磊递上一个黑色羊皮包。他接来打开
,拎出数条粗大的金链,挑出其中一条,
摩挲金链上吊着的一块玉牌,沉吟良久后将玉牌垂至丧狗眼前。“闻山四镇七乡
,三灶乡王富平九四年承包乡里煤矿,九八年被绑架撕票。据说失踪那天脖子上
就挂着个类似的老虎牌,后面刻着个王字。”
九七九八年间闻山附近几个煤老板接连被绑架,逼问出信用卡密码后直接杀人弃
尸。这几桩案子时至今日也寻不到凶手下落,但姜尚尧每说一字如同一锤重击,
丧狗强自镇定,依然止不住牙关打颤。直至姜尚尧说完后,顿了顿,又开口问:
“丧狗哥,你手上究竟有多少条人命?”
丧狗腰一软,整个人佝偻着,瘫坐在地上。“你是谁?”
“我问你,既然你为于胖子卖命,为什么又和铁路德参和在一起?”见丧狗眼中
闪过一抹异色,姜尚尧不屑一笑,“王富平死后第二年春上,于胖子低价收了他
的煤矿,隔一座山头的两家并成一家。这事根本不用推敲。”
于胖子判了无期之后,聂二又从他老婆手上买下这两家矿场,可以说是以其人之
道还治其人之身。姜尚尧心中暗叹一声,江湖凶险,谁知背后藏匿着多少刀光?
这二十多个小时里,丧狗来回琢磨,想置他于死地并且有这个能耐的只有区德一
人,可听这话里意思,对方似乎和区德并不是一路。他心下盘算着,迟疑不决该
不该说。
姜尚尧不耐久等,微微摆头示意严关继续。
丧狗一见严关移了下脚,立即嘶声低喝:“等等!”
他冷眼凝视姜尚尧,“我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让我想想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见丧狗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生机,姜尚尧
思忖片刻,“大概……是想活下去?”
丧狗一双眼不转睛地注视对方,评估话里真意。
可姜尚尧突然面沉如水,冷冰冰地睨视丧狗,森然问:“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
丧狗大喘了口气,又连吞咽了两口口水,寒噤不止地,好一会后才缓缓说:“我
出狱时跟了于胖子,和我一道出来的是铁
路德的人。九七九八年,我们俩一起混,王富平也是那时候我俩一起做掉的。”
“九九年乐居小区入室抢劫杀人案中死掉的虎哥?”
对方显然深知内情,可丧狗却连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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