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甫一睁开眼便瞧见一片金光闪闪,晃得我两眼直冒金星,最后,勉力定了定神,仔细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
面前不是佛祖爷爷却是那个!善哉善哉,佛祖爷爷岂是随便想见便能见的,可见我这宿主来头确实不小。
“旭凤见过我佛。”旭凤?原来他的真名叫旭凤。
佛祖盘腿坐在莲花座上,垂下眼淡淡看了看他,似乎一眼便洞穿所有,道:“你不必相求。能为之事,不求亦能成,不能为之事,求遍万般亦是空。差之毫厘,失之须臾。”
似乎感觉我的宿主住了住,气息有刹那凝固,又听他低低道:“旭凤亦知此理。我自己造下的业障,终要自食其果。可是……”长久的停顿之后,方才继续道:“我只想再看看她,看一眼也是好的……哪怕一眼也无,便是能听她再说一句话……”
他虽然长得难看,但声音素来还是好听的,今日却不知怎么连声音也这般嘶哑断续,倒像一个伤心的孩子一般,语带哽咽,我以为十分不好。
过了很久之后,他又道:“她的魂魄未有散尽,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可是却不知她在何处,今日不求别他,但求我佛指点。”
佛祖爷爷叹了口气,道:“近在眼前,眼所至,心所见。汝所见皆彼,彼所见皆汝所见。”
好玄妙的话,我这般聪明的才智都未听明白,不晓得这宿主可能听明白。
“谢佛祖指点……”听他这口气,显然同样没有参悟过来,屏息良久,仿佛在酝酿着什么至关重要之言,最后方才开口,“不知尚有一线生机?”
佛祖回道:“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佛祖爷爷诚然亲切,有问必答,但是,我以为,这禅机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参得透的,这便是为何佛祖是佛祖,而我只能是一缕小魂魄的缘由。
我想啊想啊想,于是,睡着了。
再次醒来,看见回到了原来的处所,面前却负手立着一位没见过的青衫公子,袍带飘飘,好不清雅神仙的模样。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坚持着自己的尊严与立场。相互耗着,僵持着,总会有一方胜出。可是如今,我方才顿悟,原来,有些事情从来就没有输赢之说,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错过……我算错了开始,你算错了结局……回天乏力,悔不当初……”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和煦,但是眉宇却有解不开的哀愁和悔恨,好像一阵忧伤的春风,错过了花期。
“错过?”听得我的宿主缓缓开口,“不,你并非算错,而我,从未计算。难道今日你还不曾明白,一个‘算’字乃是‘情’之大忌。我从不曾错过,我不相信错过。我只相信过错。”
那青衫公子似乎被戳到要害处,再无答言。
最后,道:“穗禾,已被我压入毗娑牢狱。”
闻言,我的宿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似乎心思并不在此处,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见了那青衫公子袖口露出的一角宣纸。
那青衫公子临去前从袖兜之中拿出一摞纸,递与我的宿主,“我想,有些东西,她是想给你的,虽然,我纵有千千万万之不愿,纵是殚精竭虑想占为己有,但是,不是我的,终究不是……”
伸手接过这沓泛黄的纸张,我的宿主看了看那袭即将离去的青衫,吐出四个字,“永不再战。”
那青衫公子回首,直视道:“永不再战!”随即飘然而去。
四字泯恩仇。
只是,我怎么觉着这叠废纸看着有些眼熟。看着它们被一张一张翻过去,我益发觉得眼熟。
每一张纸,皆画满了图,只不过,这作画之人的画技实在有些拙劣不堪,不说别的,便说眼前这张吧,我看了半日方才看出这画的是只鸟儿,只是,这究竟是只什么鸟儿便不大好说了……既像一只拖了长尾染了色的畸形乌鸦,又像一只掉了毛被安错头脸的凤凰,不好说,实在不好说。
我正啧啧慨叹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画技,却不意又瞧见一张纸,上头画了一个人的侧影,寥寥几笔,一个惊才绝艳的清傲公子便跃然纸上,凤眼薄唇,道是无情却似含情,惹人遐思,叫人竟想踏入画中一窥其真面目。
一沓纸张被他逐一翻去,我发现其中太半画的皆是这个清傲公子,或坐或站,或嗔或怒,虽然都仅是侧影或背影,却皆是生动至极,一颦一笑仿佛此人近在眼前。
我不禁匪夷,这作画之人花鸟虫鱼样样皆画得惨不忍睹,怎的独独画这男子却如得神来之笔,灵气神韵尽现笔间?
“锦觅……”
嗳?他怎么好端端看着画又唤这名字了?
但见他纤长的手指捏紧纸张的一角,一点一点收紧,力道之大竟连指节都泛白了,像是要攥住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又像是在忍受什么痛楚,不能言喻。
“你怎么这么傻……太傻了……我以为我已经很傻……没有想到,你竟然比我更傻!”
“为什么你这么傻?教了你一百年,你什么都没学会,怎么独独将这痴傻给学去了?……庸才!”
“我一个人傻便可以了,你怎么可以傻?怎么可以!你知道……我舍不得……”
他这一番傻子论听得我头晕眼花,不过,他这般鄙夷傻子却叫我莫名生出一种愤慨,傻子哪里不好了?响当当一枚傻子亦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只兔子,我第一次便看见,一眼便看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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