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念叨一句,“时泠那么好的姑娘……”
“行了,她未必有你想得那么端庄。”程若航没耐力听的样子,出言打断了母亲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郭颂心一边给丈夫添茶水,一边责备儿子,“你听到她什么……”
“房子我还是不要了,你们的钱还是由你们自己支配吧。不瞒你们说,我不是没购房的打算,只是这两年一直有个念头,万一……,总之,我只在定居的地方买房子,换句话说,也许我不一定留在这里。”程若航不是个会斡旋的人,父亲生意场上谈判的技巧他也不会半分,他一向对着病人如实陈述病情惯了,也不会多少铺陈,他直奔主题,只是稍微估计着父亲的心脏病,委婉地开口,“我想和程西在一起。”
“……”
“……”
餐厅边上有座古董落地钟,老物件经历了几代人,还是稳稳当当地摆着,一时间厅堂里没了言语声,反倒是衬得那规律的钟摆声,瑟瑟入魂。
“你说什么?”程维生先妻子一秒听过神来。
“我想和西西在一起,结婚那种……”
“混账东西,你酒喝多了是不是?”程若航的话没来得及说完,程维生手里的杯子就落了地,紫砂的茶杯落在地毯上,消音了不少,甚至也没应声而碎,倒是程若航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程维生一巴掌,脆且响,他没想过躲,可还是被父亲的力道扇得偏了偏脸,啐出一口血沫。
郭颂心还想着有外人在厨房,让他们小声点,慌忙之间,连忙找丈夫随身带的药。
“程若航,你疯了是不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程西是你姑姑的女儿,你们是表兄妹,兄妹!”郭颂心一直试图按住丈夫的火气,提醒他家里还有外人,不要摔摔掼掼的,丢人现眼。可是她心里比谁都怨怒,有种藏了多年的丑,还是被人扒拉出来的羞愤。
“你们比我清楚,她不是。”
“怎么不是?”程维生质问程若航,“程家的哪桩事情她不参与,你爷爷过世,她有没有带孙女的孝?你去问问你姑姑,将来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身后事由谁操办?轮不到你这个侄子,她有名正言顺的女儿的,她所有的金银细软、家当,法律继承人又是谁?”
这不是女儿?
“她在我们程家养了十三年,除了血缘这一项,有哪点不是程家的人。程若航,我告诉你,你今天这话我们权当没听见,你三十岁的人了,不用我们再教什么是分寸、什么是礼数了。你也别拿非她不可的话来吓唬我们,即便你这辈子不结婚了,我们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不要脸,我们还要,程家出了你一个姑姑就够了,现在你们这种丑再传出去,人家会指着我们脊梁骨骂我们没有门风的!”
伦常,可不是浅薄地规定限制于血缘之内。
这些年程若航是怎样待程西的,大家有目共睹,只是没有料到程若航这样一个难以行差踏错的人,偏偏生生走出了这么一大步错。
程西十六七岁开始,郭颂心时不时警醒程若航,姑娘家大了,他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要懂得避嫌,这也是程若航当年执意要搬出去的原因。
可是事实证明了,他避不开,他明明白白地知晓程西的心思,也试图用一种冷暴力来约束过她,结果呢,他除了用那半年的时间,点滴到天明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别无收获。
他不是没后悔过,早知道有眼下这种不进难退的局面,当初他就该放置程西所有的一切不管的。可是姑姑凭着一腔热情把她领回来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搁在程若航的面前,偏偏还要落进他们长辈之间的世故里。
程若航的父母因为看不惯程殊整天在各种欢场里泡着,顺带着看不惯程西,总觉得随着程殊的性子教养出来的孩子能规矩到哪里去!
于是,程若航就成了程西最后一根浮木,她不想沉下去,只能拼命地依附着他。
程若航低估了自己的自控力,等有一天程家有女初长成的时候,他却很难告诉她,他习惯了她依偎着他。他明明知道她不是姑姑的女儿,可是在听到她渴望与姑姑有遗传学上的母女关系时,程若航彻底糊涂了,如果程西真是姑姑的女儿,他还会有这种揽之入怀的冲动嘛?
平安夜那晚,程若航因为程西与母亲大吵了一架,这几个月,母子俩都有些嫌隙,眼下程若航又一副势必要揭开这层纱的决心,“如果你们认定我和程西之间是个错的话,那就错得纯粹点吧。我喜欢她,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很确定我就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喜欢她、怜惜她。我不会因为遮羞的念头拿别的女人当幌子,我也不忍心她每一次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躲躲闪闪的样子。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当我这辈子实在找不到一个能共同生活的女人吧,我不会为了什么门风而和程西断了的,不是在逞一时之气,你们应该清楚我的性格,能让我甘愿放手的,不是你们,也不是姑姑,除了程西自己亲口不想继续,我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程若航在自己三十岁生辰这天,为了一个半路而来的程西,不仁不孝地噎得父母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维生把那份满是心意的房产合同悉数砸到了程若航的脸上,骂他不是东西,斯文扫地的混账东西。
程若航踩着那些个白纸黑字的条律,走出了程家大门。
将身后的灯火掩住的那一刻,他听见茶壶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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