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的话还没出口,戚王又问:“女郎怎知他要行刺?
阿追有些慌乱,不知该不该把噩梦一事和盘托出,犹豫了片刻,她道:“我不知他要行刺,只看他袖中形状不对,觉得或许有异罢了。”
极度张惶中说出的话却意外平静,阿追自己也有些惊奇。戚王面上仍有疑虑,她只作看不见,想想又说:“这是冲着殿下来的人?殿下加些小心。”
戚王嗯了一声,笑笑:“乱世里,这种事见惯了。总之多谢女郎,女郎歇着,我不扰了。”
阿追欠了欠身,戚王颔首正要离开,忽见她身形猛一颤!
他忙扶住她:“女郎?!”
她却并无回应,按着额头眉头紧皱,他又唤了两三声,她才缓缓睁开眼来。
他犹未敢松手:“不舒服?”
阿追摇头,不由自主地向卧房大门处望去,视线一触门外景象,像是自言自语,“这时节,廊下赏雨该是不错的。”转头才好似发现他还在这,浅笑道:“殿下慢走。”
嬴焕不解地一睇她,她只低下头上了榻。
他走出卧房,站在檐下望着昏暗的天色,并不觉此景可赏,大有些惑色。
两步外“啪”地一声响。
嬴焕下意识看去,是一块檐上的滴水瓦当落在地上摔成了碎块,上面的朱雀纹摔得看不完整。
赶来收拾的宦侍叩首告罪连连,他未作理会,复看向天空。
心下猛地一悸!
他有些错愕地再度看向那片破碎的瓦当,是恰在门前的位置,若他直接出去了,怕是要被砸个正着。
他的心跳猛快了两声。定下神,见宦侍正将那柄凶器呈出来,伸手一挡:“拿来。”
那捧着凶器的宦侍因为刚目睹同伴被拧断胳膊而战战兢兢,听言赶忙呈上。戚王接过看了眼,又递回去:“收袖子里。”
“……啊?”那宦侍难免一怔,旋即不敢多作犹豫,忙将刀放进了袖中,意味不明地等着。
嬴焕凝睇他的衣袖半晌,宽大的袖袍下,寻不出任何异样,他复又看向卧房的方向,眼底深深的捉摸不定。?
☆、第2章寻亲
? 戚王走后,阿追一连多日郁郁寡欢。
大抵跟数日来的阴雨连绵有些关系,更主要的,是她实在想不到什么乐事让自己开心。不止是乐事,就算伤心事都想不到什么。满心满脑全是空的,想思索都无从思起,偏偏又身在异国他乡,连个能帮她的熟人都没有。
好在戚王还给她留了个婢子,名唤云琅。云琅偶尔会同她说说话,让她勉勉强强知道了一些目下的情状。比如她现在住的地方是戚王的别院,紧邻戚国的稷下学宫,离戚王宫也不远。
不过她也只能沉默着听,要发问就有些无从问起了。这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张未沾滴墨的缣帛,别人要写什么就是什么,但让她主动呈现出什么来给旁人看,她就无计可施。
时间久了,连阿追自己都觉得日子了无生气,被阴雨一压,觉得自己迟早要变成一片青苔!
这样又过了好几天,阿追大半时间都是抱着云琅从稷下学宫寻来的书,坐在榻上、头倚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不论是竹的、木的,还是帛的都不挑。这日又读了五六卷,云琅端药进来时告诉她:“主上差人传了话,说请女郎明日去王宫一趟。”
“去王宫作甚?”阿追放下书抬眸瞧她,眨了几下眼睛才让眼中有了些光彩。
云琅坐在榻边粗木凳上给她吹着药:“说是东荣有户人家寻来了,道前阵子班国进犯时丢了女儿,家人一路寻到戚国,主上说让女郎去见见。”
阿追心头一闪而过的阳光带得双眸都一亮,就着心底初生的希望,痛痛快快地喝完药,好像连心跳都变得更有劲了些。
几乎一个彻夜都没怎么睡着。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阿追就径自下榻更衣了。云琅进来时她已穿戴整齐的样子直弄得云琅一怔:“女郎?”
“没事,快些吧。”阿追颔首。
其实激动的心情中,对家人的想念只是小半——长相过往皆记不住,想念实在难以太深。但她实在太想尽快弄清楚自己的是谁了,何况回家之后,一切都熟悉,想起从前的事也会更容易些。
进了王宫,有仆妇过来引着她们直接到戚王的书房,云琅按规矩候在了外面,阿追便独自进去。
小院里一面是墙、三面是屋,阿追走进正屋甫抬头,便见戚王一笑:“坐。”
侧旁为客而设的木案上已沏好热茶,黑釉陶杯杯壁光滑,杯口一圈暗红。阿追捧起陶盏来嗅了会儿茶香,听到戚王笑说:“还道你迟些才会来,竟这么早?”
阿追抿笑低了低头,又继续闻茶香,戚王就继续说了下去:“这户人家姓覃,府中夫人算是荣皇室的人,走丢的是府上三娘。家人大是着急,此番虽然家主未到,但长子却是来了。”
他一壁说,一壁睇着阿追的神色。见她头也不抬一下地静静坐着,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可有印象?”
“嗯?”阿追仿似突然回了神,抬眸望一望他,又低头摇摇,“没有……”
其实,说不好。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自己好像是有个哥哥的,名字里似乎有个信字,又或是什么发音类似的字。
但她并不敢随口说来,一是因并不知自己记得对是不对,二是她现在心下的恐惧涌得太烈,防心似乎也跟着高了。连日来她都是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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