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追杀小弟的?”
沈轻舟撤剑,继续懒散地眯眼,“你也太胆大了,要调查六年前的卷宗,何用亲自入朝。师父说过,我门一辈人,但有涉足朝局者,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柳行素眯眼,“唯有坐上秘书监的位置,我才有机会。”
又是熟悉的神情,每回她如此,沈轻舟便知事已不可违,她一贯是如此倔脾气,何况,灭族之仇装在心底,对她一个女子而言,太过于沉重了,谁人知道她笑靥底下是怎样的峥嵘锋利。
但是,“徽儿呢,那是你儿子,你假扮男人是欺君之罪,一旦事情捅破,你和徽儿都难逃一死。”
柳行素的眸瞬间晦暗,她的指甲抚过那截朱红的廊柱,却镇定地道:“不能让徽儿,被任何人发现。师兄,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那白慕熙——”
“他更不能。”
说罢,柳行素转过身,仿佛是要将什么抛却,她展颜道,“师兄,你难得来一趟上京,不能叫你空手而归,我看上京城的厨子不错,我带你去饱腹一顿。”
除了凝翠楼外,柳行素府邸外一里之地有个天香楼,倒也是文人雅士常聚会之所,柳行素在二楼包了一个雅间,依照沈轻舟的口味叫了八道小菜,沈轻舟抱着剑望楼下,皱眉不言不语。
柳行素知道他不悦,但没说话,直到沈轻舟自己忍不住了,“行素,徽儿才五岁,他不能没爹没娘,贺兰山虽然好,师父和师兄弟也都疼爱他,但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徽儿每晚都哭着要娘,我们都看着不忍。”
“那小子会哭着要娘?”柳行素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但笑了不久,她却又静了下来,“我没有办法,杀父之仇,我不能不报,徽儿他会理解我。”说罢,柳行素从容不迫地抬起头与他对视,“如果你觉得徽儿非要父母不可,我可以将他送给白慕熙。”
沈轻舟抿了抿唇。
那还是算了,徽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心头肉,送给谁都舍不得,何况是那个无所作为的便宜爹。
精致的菜肴被端上饭桌,沈轻舟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烦心事了,上京毕竟是国都,沈轻舟自幼在贺兰山长大,后来又流浪西北,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上京的繁华,烟柳画桥,譬如人间仙境,连这里的佳肴,也不是凡品。
沈轻舟尝了几口虾仁,忽道:“行素,你在上京住过些时日,有福。”
他这个师兄只要一有吃的,就会满嘴胡言乱语,柳行素绽开了薄唇,并不怎么搭理。
本打算安静地用完这顿,不料底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音,沈轻舟素来警觉,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剑柄,柳行素摁住他的肩,踱到红栏边觑发生了何事。
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登徒子拉扯着鹅黄衣衫的妙龄女子大声嚷嚷。
他手底下的人个个手持狼牙大棒,街衢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少女惊恐地挣扎,身后老父也用力拽着女儿的手,但那登徒子抬脚踢在老父的肚子上,老人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爹爹!”少女要看老父的伤势,但被身后的人紧紧拽着衣袖,她恐慌地抬头,“你,你要做什么?”
登徒子哈哈一笑,“小美人,你爹欠了我十两白银,他既然还不起,自然该拿你抵债!”
“胡说!胡说啊……”老人捂着肚子,脸色通红,满脸悲苦沧桑,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登徒子。
原来是欠债还钱的事,看热闹的人一来不敢与这横行上京朱雀一街的恶霸动手,二来也并不觉得欠债还钱有何不妥,只且看着,品头论足一番,即便有恻隐之心,此时也没有人往前挪动一步。
凭栏俯瞰的柳行素凤眸微敛,指腹摸到手里酒觞的鸟兽花纹,有些咯手。
登徒子将少女拉入怀中,不顾老父在场,要登场轻薄少女,他邪邪地咧开一口黄牙笑着,嘴唇缓慢地凑了过来,少女直躲,但横竖是躲不过,绝望地泪落如珠,却只能只能屈辱地忍受。
听到动静的沈轻舟提剑而来,柳行素摁住他的肩,“师兄,事不关己。”
“行素,我辈中人怎能容许此事发生在眼皮底下而无所作为,你那达官显贵的一套在我这里,是最不可理喻之事!”沈轻舟最恨人恃强凌弱欺男霸女,怒火中烧,提着剑从二楼俯冲而下。
“师兄!”沈轻舟是一等的剑客,柳行素三脚猫的拳脚拦他不住,只能眼看着沈轻舟冲入人潮之中。
那登徒子方才一亲香泽,转眼二楼如苍鹰扑腾而下一个人影,吓得他急忙拉着少女后退,见来人手中长剑锋利,寒光毕现,吓得直招呼,“来、来人!给、给本公子,上!”
他手底下的十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少女眼波盈盈含水,被轻薄之后羞愤欲死,难堪地望着救命恩人,只见他的长剑矫若游龙,在一片狼牙大棒之间穿梭,不时便传来男人的惨叫,她本来绝望,此时又不禁为这个出手相助的侠士萌出了希冀。
“爹爹。”老父已经爬了起来,再度牵住了女儿的手。
登徒子一见美人被人拽住了,气愤地要提脚踹在老父胸口,沈轻舟一柄长剑穿来,锐不可当,登徒子直接脚踝处一阵剧痛,他“哎哟”惨叫一声,登时跌倒在地。
“你、你敢动你天王老子!”
脚踝骨处血涌如注,他捂着腿惨叫不止,身后还没打趴的下属飞快赶来,“公子!公子!”
“疼,哎哟,疼死老子了!”
一人扶着登徒子,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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