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季弘捏着下巴点点头。
我瞥向走廊窗外,外面的天空一碧如洗:“你听没听过韩寒一句话。”
“什么?”
“有时候,「虚惊一彻这四个字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你可懂什么叫失去。这些时间来,更觉如此。愿悲伤恐惧能够过去,事外之人更懂珍惜。”我回过头去看季弘:“我爷爷年初小中风昏倒在地,我吓得也快晕过去了,后来被送救护车送到你们科,医生告诉我没什么大问题,我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你在医院工作,对这句话的理解,应该比我们普通人更明白一些。”
季弘不发一语,约莫在深思。
急诊大楼近在眼前,我的心已经提前飞了进去,江医生,你知道吗,得知你还好好的,就特别好,是最好的那种好,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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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人民医院的大厅里一如既往地人来人往,我再一次大海捞针般找寻着江医生,只是这次旁边多了只视界更高也更远的监测探头,季弘。
“应该在外科急诊,”季弘下推断,“你别急哦,我们去那找。”
“嗯,”我对上季弘的眼睛,希望他能看到我神情里的感激:“季弘,谢谢你。”
“唉……你也别谢了,咱俩谁跟谁啊,你现在也算我半个师娘了。”
……师娘,我额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感觉被叫老了。”
“谁让江老师已经徐爷半老了呢。”
“好吧。”
绕过一个走廊和公卫,我和季弘一齐抵达外科急诊室的门口,果不其然,江医生就在里面,他站得距离门框很近,白大褂已经被脱下,挂在一边手臂上。他穿着深蓝的衬衣,向内翻卷到胳膊肘的袖口上,有不容忽视的,被血迹沁成紫色的斑块。他正在和里面的医师沟通,徒给我一个背影。
我想叫他的名字,就突然的一瞬间,如鲠在喉,喊不出声,像陡然间失忆了,忘了他姓甚名谁,引起他的注意是全天下最难的事。只有堪堪眉头皱在那,努力镇压着一份欲泣的直觉。
“老师!”季弘替我投射出去这个对我来说很艰难的信号。
江医生闻声,很快回过头来,他的目光扫过我和季弘,最终滴落在我脸上,上锁的眉心顷刻间土崩瓦解。
“吴含,你怎么过来了?”他刚才明明在用严肃的拿腔和里面的医师说着话,但到我这里却刻意压缓了不少。
我这时才找回了一点说话的技巧:“那个,季弘说,你们科室出事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
我讲得很慢很慢,怕哽噎得感觉又把我吞没,搞得我很丢脸,明明当事人都一派平静,我这个事外人反而哭出来,太怂了太不成熟了。
“没事,”江医生略微偏回头和里面的医生打了声招呼,让那医生进去,才朝我和季弘走过来,他没和我说话,先质问起季弘:“你告诉她啊?”
“对啊,我把师娘带过来安慰一下老师您一颗受惊的心啊。”季弘回得义正言辞。
“嘴真快。”江医生在季弘肩膀上按了一下。
“哎呦喂,疼。”季弘一边肩头放低,轻轻挑开江医生的手,问:“那个,南冉冉没事吧。”
江医生偏眼看了下里边:“刚动手术,麻药还没醒,很顺利,没什么大碍。”
季弘这才舒口气,几乎是同时,我也在心里和他做出一样的反应。
季弘干咳两声:“那就好,你们聊,你们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哎,走噜。”
他说完就不作停留,头也不回窜回走廊,像只矫健又善意的猎犬。
“唉——这小孩,真是没长进。”江医生收回落在季弘身上的实现,平看向我来了,他眼睛温和得像暑假的夜晚,说话的语气是风拂过芦苇丛:“吓到了啊?”
我喉咙发紧:“没有……”
千万别哭,千万别哭,我在心里反反复复告诫自己,我也搞不懂啊,找不到江医生无助茫然到想哭就算了,为什么这个人都站到你触手可及的眼前了,反而更要泪崩。
我很久没有启齿,江医生也是,他大概也心知肚明,在等我整理好我那些复杂莫名的少女矫情。
“我怕你吓到,你没什么事就好。”泫然的意图总算被抑制回去。我一只手抓住另一只胳膊,医院的空气里,有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丝丝凉意,让人有点冷。
是我的姿态激起了江医生想要给我捂捂的*吗,他忽然扯住我垂落在那的那只手腕,顺势把我拉进他怀里,还说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别怕,我没穿白大褂。”
“我怕什么白大褂啊。”我支吾着说,这一秒钟,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撤下所有隐忍,眼泪啊鼻涕啊,根本刹不住车,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滚。我怕什么白大褂,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白大褂脏啊,全是医院的细菌,”江医生在我耳畔轻呵呵说:“没有男医生敢穿着白大褂抱自己家姑娘的。”
“那你袖子上还有血呢。”我摸索到他光裸的小臂,就着几根手指在上头刮了刮,潜意识地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别的伤口:“我真的好担心你啊,今天季弘和我说,你本来明明不在办公室的,非要赶回来蹚浑水,蹚浑水就算了,还当着歹徒的面把他们往另外一个门赶,你会不会应付突发状况啊,这时候就不应该动,老老实实等待警察来控制现场,实施救援。”我禁不住要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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