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舟也听到了,却依然不能消气,这……让他怎么办?
正愁着,邻座一对老夫妻朝他看过来,一头银发的老先生和蔼地对着陈铮岩笑,用并不算小的声音说道:“小伙子,惹媳妇生气了?”
“是。”陈铮岩见状立刻有一说一,眼睛余光瞥着笠舟,“我做错了事。”
头等舱的座位离得远,那老先生听了,趴过来身子笑着打趣他:“该不会……偷吃去了被抓住了吧?那可难好咯!女人嘛,心眼都是不大的。”
说完这话,他身侧的老太太笑着瞪他,也不说话。
陈铮岩严肃道:“没有,我不会偷吃的。我只爱我老婆。”
“诶哟好好好,那你怎么能惹她生气了呢?”
陈铮岩煞有其事地叹息道:“我踩着狗屎了,她嫌弃我鞋底脏,还埋怨我不听她话非得走那条破路。”
老先生听了哈哈大笑,也算是看出来这大约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闹闹小矛盾呢,哪碍事儿啊,也就不再多说,转身执起老妻的手就闭目养神了。
笠舟自然没睡,听到两人的对话没绷住表情,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铮岩如遇大赦,连人带毯子地抱住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舟舟,这飞机得飞好俩小时呢,你不跟我说话,我会晕机并且非常难受。”语气竟有些撒娇气。
笠舟哭笑不得,把脑袋露出来,伸手推了他一把,“你不嫌丢人!”
“你都不理我了,我要脸干嘛?”他理直气壮。
笠舟骤然觉得心头一暖,把毯子拿开了,正撞上旁边座位老先生的眼神,不禁脸色一红,低下头去。老先生只是和善地笑。
陈铮岩没有回头,眼睛里只看到笠舟低头面红的模样,心头跳得快快的。若说女人美,自有千般万种风情不尽相同,但此刻笠舟低头的娇羞是她不曾展现过的柔美。情不自禁,他扶着她的后颈拉向自己,吻在她唇上。
突然的惊惧让她睁大眼睛忘了反抗,只是下意识双手抵着他胸口,微弱的小力道像她的小脾气,挠得他心头发痒身上热流流窜,就起了反应。
还好他知晓好坏,很快放开笠舟,苦着脸把她的毯子盖到了自己身上。
“你……你做什么?”她问的是这个吻。
“遮羞。”他答的是毯子。
笠舟沉默些许时候,突然朝陈铮岩依偎过去,“铮岩。”她闷闷地叫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沉甸又苦涩,干脆闭口不言。
陈铮岩把她搂到怀里,轻轻吻她额头,斟酌了会,说道:“你哥哥醒来了,有意识,能靠坐在床头听人说话,会表达‘是’和‘否’,不会说话。”
笠舟睁大眼睛,所有情绪都被这个消息冲散了。
她激动又欣喜,快乐得想尖叫,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顺着手指蜿蜒,流到嘴里是甜甜的。
他醒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醒来的!
他挣扎了六年,怎么舍得这样一直沉睡,他始终都没有放弃过的,一定会醒!
她等到了!
笠舟紧紧抱住陈铮岩,一点都顾不得头等舱客人的形象,像八爪鱼似的绕着他,小声啜泣。她不说话,害怕一开口就会想要高兴地大叫,会语无伦次,只有用力抱紧他。
陈铮岩就知道她会这样,纵容她,心头也不免担忧。
祸福相依,张远涯到底是沉睡了六年的植物人,这会拼了全力醒来……想起纪东白电话里说的,他开心不起来。但他不忍打破笠舟的快乐,于是也露出笑容,由着她放肆着情绪。
一下飞机,笠舟就想直奔医院去,愣是被陈铮岩拉住,好说歹说吃了顿便餐,才上了何曜开来的车。医院里,爷爷和陈老爷子都在,姜午秋和小也也在,笠舟留心看了眼,陈皓月并不在,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病房里,张远涯靠坐在床头,苍白的脸有了一点微弱的血色,他睁着眼睛,目光是柔和的,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有情绪波动,没能开口说话,但轻轻咧了嘴——笠舟看得懂,他在朝她笑。
“哥!”笠舟只喊得出这一句,再不成言,伏在床边抓着他枯瘦的手一直哭,除了不停喊他哥,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不再似先前那般若有似无地触碰她,这一次,他结结实实地伸手抚在她脑袋上,像多年前那样,把她头发轻轻揉乱,而后嘲笑她没有小女生的乖巧模样。
笠舟哭得更凶。
眼见如此,张老爷子和姜午秋都红了眼。
陈铮岩没有拉开她,静静看她好久,瞧着是要哭得岔气,这才上前去,蹲在她身边。张远涯大约一直都是有神志的,他目光落到陈铮岩身上时,好似是认识他,略微挣扎着去够他。陈铮岩不明其故,看他动作,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张远涯轻轻拉着他的手,把他手覆在笠舟的手上,艰难地点了点头,嘴角咧着。
陈铮岩笑着点头。
两个男人无声的交流在第一次见面时,竟然成功得毫无阻滞。
笠舟好半晌止住眼泪,像个孩子般吸着鼻子坐在床边,跟张远涯说话,哽咽的声音落在陈铮岩耳里听得他一阵心疼又甚觉她可爱。
“哥,我出差去了,赶回来晚,你什么时候醒的?”
张远涯只是笑着看她,没有说话,笠舟懵懵懂懂的,睁着泪眼望他。陈铮岩只觉得哭笑不得,又拉了根凳子坐在她身边,说道:“他昨天醒的,情况稳定后医生给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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