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但他却是真的不知道,笠舟是什么时候变成韩亦轩嘴里那样的,严谨有条理,甚少笑容。他到了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以为自己是陪着她长大的那个人,其实不过是不知其事的过客。她家里搬家他不知道,她的父亲去世他也不知道,她原是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他依然不知道……
所以,注定失去她。
寂静的夜里,他幽幽想着往事。
那年秋天,他报了学院里的登山活动,央求队长好久才给笠舟也挣来一个额外名额。当时他很高兴地拿着参加人员名单去和她说。
她坐在英语角的走廊里,穿了一身长裙,在绿藤缠绕间一个人静静地抬头仰望,不知在看什么。有那么一两个恍然的瞬间,仿佛隐约见到了她眼角的晶莹,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笠舟是快乐的精灵,要让她哭,比女娲补天都难。
名单递到她眼前时,她本是笑着的。但略略扫下来,突然就放了脸。
他不知其故,只看到她肃杀的表情和冰冷的眼神,硬邦邦对他说:“我不去,你也不许去。登山没有什么好玩的,你想登山,随便郊区一座山都可以去。”
他怎么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当下,血气方刚的他就跟她吵了起来。他怨她不懂自己的辛苦,不明白他是跟队长怎么哀求才得到的名额,字字句句都指责她不懂事,不通人情。可她依然无动于衷,更加过分地对他说:“你没有事先问我愿不愿意就去申请名额,你怎么好意思拿着这样的名额来指责我不懂你的心?我的心你知道吗?你想过吗?”
他无语。除了觉得自己白费力气,更有一股难以发泄的心酸和疼痛堵在胸口。
后来,他丢下她自己去了登山活动。
可惜没有她在,那座山的风景也没有那样好看,整个活动也没有想象中期盼的那样值当好玩。不知是她说对了,还是她那几句话在他心口下了诅咒。
他现在要回忆起来的话,就觉得那次活动里顾颖其是很活络的。她是队长的助理,一路上都充当着照顾大家的角色,对每个人都和善温暖。好几次顾颖其递过来水的时候,他都不受控制地想起笠舟。
她从前跑得满头大汗去学校小卖部,赶着十分钟的课间休息给他买水,递给他的时候,不仅脸是红红的,连白皙的手也透着旖旎的粉色。
她活泼过,也善良过的。
赵时亭总是这样想。然而他越是这样想,就对曾经那个活泼善良的张笠舟越是想念,就越无法接受横在他眼前那个肃杀而冰冷的笠舟。
想到这里,他没有那么撕心了。
陈铮岩得到的是现在这个严谨认真经过世事锤炼的她,而他拥有的是那个天真纯良率性可爱的精灵。这样比起来,他赵时亭更为幸运。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三天后韩亦轩提出要去机场接人,他要不要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有什么好害怕见她的?一个人事已非的“故友”。
即使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到机场望见那两个人的时候,赵时亭还是疼得心口抽搐了。
她身上没有一点新婚的影子,和陈铮岩高高大大的身子并在一起,显得娇小可爱。如今虽已立秋,天还热着,她穿着一件吊带长裙,外面披了衣服,行李箱上放着一把伞——防晒工作是做足了的,她现在果真不像以前,她从前很爱阳光。
陈铮岩手牵着她,偶尔侧头跟她说几句话,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她总能嘴角弯起,含着笑意。好似有那么几句话激着她了,她就微嘟起嘴,颇不服气地和陈铮岩回嘴。陈铮岩笑着看她,手去搂她的腰,说了两句,她就又眉开眼笑了。
那个男人看来很不知足,拥有了她的笑容,还要俯身在她脸上亲一下,才露出同样满足的笑,那笑容在赵时亭看来,充满了胜利感。
他没有跟韩亦轩进去,车暂时停在门口旁侧,他坐在车里等他们。
韩亦轩一眼就望到两人,立马小跑过去,伸手就接过笠舟的包和东西,对陈铮岩好似非常不满,眼神也不搭一个。
笠舟的表情有很显然的姐姐训弟弟的神色成分,一向以纨绔子弟示人的韩亦轩这次倒难得乖得跟个宝宝似的,乖乖听完,转头不情愿地对陈铮岩说了些什么。笠舟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陈铮岩也是一脸满意。
他们身上迸发出强烈的其乐融融一家人的感觉。
这十分刺痛赵时亭。
他想起了远涯哥。
在年少的那些年里,远涯哥,他和笠舟,一度是这样和谐的画面。他那时总是被笠舟欺负,远涯哥就为他出头,笠舟马上能拉下脸来,远涯哥又两难,最后反而是他和笠舟看着远涯哥笑起来。这样的场景不厌其烦地发生一遍遍,熟悉到让他以为自己以后一定是会和她在一起,这件事没有悬念。
赵时亭苦笑着,有些后悔今天跟韩亦轩一起来过来接人。
韩亦轩拎着笠舟包包一路往外走,“姐,话说我就想知道你看上他啥啊?”
“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
“诶,我可还没叫你姐夫呢!”
“不打紧。”
“我可告诉你,你敢欺负我姐的话……”
“行了,你们多大的人,还闹嘴皮子。”笠舟有点好笑,见韩亦轩开了车门,探头探脑的,又问:“你找什么?”
“啊?”韩亦轩和陈铮岩走到后备箱放行李,自顾自嘟囔了一句,“赵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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