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客气地送出门。
倒不是礼送出境那般尴尬的境遇,虽然与老管家详谈甚欢,但今日来到城中,到底还是有些别的事情要做。沈耘一再拒绝了老人家的挽留,这才被送到范府门外。
约定好了过些时候再来,沈耘揣着自账房领来的百二十文钱,脸上满是笑意。
只是这时间转眼便到了午后申时,偏生还要强忍着内心的不快往小叔沈夕家中走一遭。
真是一桩憋屈的事情。
脚步缓慢地来到那乌漆的门前,再度扣一扣门环,这次倒是沈夕亲自前来开门。
见是沈耘当面,沈夕的脸上到底还是露出一丝难堪。那一日两人的争吵全数被沈耘听了去,原本还想留存的面子,被自家婆娘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也不知沈耘前来所为何事,若再是借钱,只怕又要掀起一场波澜。
但也不能像先前自己儿子一般堵着门不让沈耘进来。
尴尬地笑了笑,拉开两扇门,把沈耘让进来,再度关上了门扇。
沈耘这次倒是真的避开了这家吃饭的时间,奈何,那小婶的脸上依旧有些不好看。见沈耘进来,只当是再度来借钱的,连招呼都不曾打一声,便冷哼一声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屋内。
虽然这是第二次直面这位便宜小婶,沈耘越发显得不在乎起来。
见惯了后世亲情冷漠的沈耘,如今看沈夕这一家,也不过就是披着一层亲情外衣的平常人罢了。与自家邻居的那些个人家,并没有什么两样。
进屋后这一幕幕看在眼里,沈夕只当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很是自然地端起水壶为沈耘倒了一杯水,而后坐在桌子另一边,微笑着说道:
“那日你离开后,我与你小婶争执半天,到底还是拿了钱出来。只是数日不见你来,又被她给零零星星要了回去。”
沈耘笑了笑。
这么明显的拒绝的意思,他也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沈夕的意思不就是你今日要借钱,还需我家中再争吵一番。
摇摇头:“小叔,今日前来,倒不是要来借钱的。只是眼看庄稼要熟透,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再过个五六天,便要开始割麦子了。”
“这么早”
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务农不知稻麦熟。如今已是七月底,虽然各家地都不算多,可每家就那么一两把镰刀,割几捆麦子就钝了,速度根本不快。
若是不想将麦粒儿彻底晒到地里,只能趁着麦秆尚未完全枯黄赶紧割好了。
还要借牲口用石滚子在打谷场将麦子从麦秆上打下来。若是未来这几天天气好些,还能争取半月内把粮食收进自己家里。
可一旦碰到阴雨天,少说也是两三天要耽搁,也不知能不能在九月初收拾好了。
沈耘只能无奈地回答:“不早了,今年还闰了月,仔细算算,这都是往常的八月多了,再不收庄稼,只怕要烂在地里。”
闻言沈夕沉默了一会儿。
沈耘只当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牛鞍堡,却不想沈夕开口,却让他一阵齿寒:“侄儿,你看我这一家子,我到时候定然要在县里值差,沈焘那孩子这几年娇生惯养,哪里是种地的人。
更兼你小婶还要伺候我们爷俩,这家里委实没人去收拾庄稼。不若,不若”
在此处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沈耘面无表情,沈夕依旧说了出来:“不若,你便多劳累些,将我家那些田也收了。待送到打谷场,我在抽空前去把粮食打下来。”
沈夕说的很理所当然。
似乎沈耘这个侄子,合该就是被他们这些做叔叔的使唤。甚至于连沈耘的劳苦都不考虑,只想着到最后收了庄稼拉回自己家中。
沈耘笑了。
“小叔,如果我记得不错,今年春种的时候,你家那九亩地,便是我跟爹爹一道种的。你只是托人送了些种子过来,便再没了身影。”
短短一句话,让沈夕很是尴尬。不过,很快便回转了脸色,强自笑笑:“待我打谷时回去,割一斤好肉,再带一壶好酒,好好犒劳你父子二人。”
这,算是给个甜枣么沈耘撇撇嘴,但沈夕一句话,到底还是让他无奈地接受了这样的使唤:“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找大哥一趟。”
呵呵,找沈山。
以沈山那个执拗的性子,自己兄弟的事情,压根就不见外。这几年很多一大家子的事情,沈山都是宁可自己的干不完,也要将别人的做好。
沈耘前身在这种事情上挨过的棍子,至少也有五六次。
沉默的他不禁想起前世的五六零后,总是批驳八九零后念了书念到了驴肚子里。言外之意,便是读书人在他们眼中都是一群不知礼数不敬尊长的坏东西。
孰不知越是念书,越是知礼,言行举止都有自己的一套准则。那些个老年人一个个倚老卖老,见便宜就占,见好处就钻,根本利益上就与年轻人有了冲突。
一个要抢夺好处,一个又不给好处,于是乎种种不良的恶意谩骂便油然而生。
从以前到现在,沈山与沈耘两代人,对沈夕一家从未挟恩图报过。甚至于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宁愿借人家的粮食,也不愿麻烦沈夕一家。
今年只是借的时间短些,沈母自觉距离秋收也就一个月时间,一斗米的钱沈夕家中倒也能够缓过来,这才好不容易开口,却被沈夕一家用争吵给拒绝了。
而此时沈耘的委婉拒绝,却被沈夕这般不要脸的强迫给反驳了。
见沈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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