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羊香在她们家的后院里,莫名其妙地死亡。
据说是先喝了一瓶1o59剧毒农药后,又在树上吊死。
司家没有人声张,人们似乎觉得这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公羊香的哥哥姐姐都来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在司太平处变不惊已经沉稳成熟的脸上,大家看不出这件事对他的心理伤害程度和他的大男人自尊思想左右下的过激行动有何后果。
他不动声色,也没有眼泪,他找了本村最好的木匠,给她打一副最好的木头棺材;然后,又找本村最好的喇叭手和最好的鼓手,吹打着把她埋在漫山遍野、山花不断的杏花山,远离祖坟的阳坡。
这事也就了结了。
可是,在一天早晨,村里的流言很快传遍这个不大的山庄:公羊香的墓被人盗了,在前天风雨交加的夜里,一个黑衣人把她的尸体挖出后,背下山去,放在山坡下的毛驴车上,直向山外走了。
司太平不相信这件事,他眨几下眼睛,自己不去验证,更不准许他的孩子以及家人去挖开墓穴看个究竟。
谣言!这纯粹是谣言。
谣言需要在事实面前不攻自破,但他不需要或许能够使他心灵感到震颤的事实得到验证。
第二天早晨,司太平去地里干活时,人们看见他眼边有一个黑圈儿。
不久,又听到村里有谣言说:懂艺术造型和色彩的那个山外做糖人卖的小贩,这回卖不了糖人了,他在盘山道上走夜路时,掉到山下的悬崖湍急的河水里淹死了。
他遍体鳞伤,好像是被别人袭击后,又推到山下河里去的。
这似乎都不关司太平的事,他仍然平静地生活着。
一天,平静的司太平不能平静了,这是因为,村里接二连三地发生恐怖的自杀事件,自杀方式都是采用公羊香上吊的方法,自杀的大多是女人,虽然没有一个人真正自杀成功,但恐怖和模仿的趋势有增无减,他们效仿的对象就是公羊香。使人感到奇怪的是,有的女人在纳鞋底时,只要将绳子在脖子上说笑着比划一下,就真的背过气去;有的女人跟家里人一生气,就要上吊自杀。
后来,关于吊死鬼的传说越来越多,而且很广泛,还被民间不知名的艺术家加工得有声有色,不胫而走,如同一片被山外的风吹来的云雾,笼罩在他们的生存空间,挥之不去。
他们说:公羊香吊死之后,已经成为没有户籍,四处流浪的吊死鬼。她必须得找一个替死鬼,灵魂才能够步入真正的鬼门,升入鬼和神居住的天堂找地方安息。她找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到,她仍然是鬼门外的流浪者,没有人因为怜悯,就准许她进入本该属于她们新鬼的家。因而,她很累,也很焦躁,甚至有些不择手段,急于求成,不是随便找个男人也可以替代她,村里必须再死一个人,她才能够停止这种寻求接班人的恐怖行动。
大枣村人心惶惶,天一变黑,大人们就忙着关门闭户。
黑夜给人带来黑色的恐怖。
这期间,却给很多女人提供撒娇的机会,有的女人故意跟丈夫耍小孩子脾气,甚至无理取闹斗气玩儿,男人们也都大度地原谅她们,生怕她们步公羊香的后尘,成为她的接班人,当没有面子的替死鬼。
黑夜使世上的万物失去固有的颜色,呈现给人眼睛的一律是黑色。
大枣乡被夜色涂抹得更加阴暗和恐怖,缺少生气。
司传化似乎也变得更傻了,一旦遇到有人调侃他时,他就满腹哲理,用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大人似的口吻说:“常言道,心去最难留,应该顺其自然,我爸不应该……”
时间久了,有人就如同祥林嫂见人就说阿毛被狼叼走的故事一样,对他笑着说:“傻子,心去最难留,应该顺其自然,对吧?”
这时的司传化就不屑一顾地转过头,显出高人一等的智者的样子,再也不理睬身边的人,大步走开去。
后来,令村人心慌的真正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原来,有人发现是河那边的人在对他们使坏,在对着他们大枣村的山上,立起一个面目狰狞的石头人,并且石人不分昼夜地怒视着他们,大佛说:这就是令他们村子不稳定的真正因素。
大枣村得破坏他们这种坑人的把戏,得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在属于他们地盘的这面山上,立一个同样的石人,并且要手拿利剑,或者板斧,对着河那边的村庄,还得把那边山上的石人推倒、砸烂。
这事得抓紧办。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司太平带着大枣村年轻力壮的人马和工具,带着几分兴奋和恐惧,踏上毁灭不详之物的征途。
没有人知道天兵天将的到来。
他们齐心协力,只用点一支烟的功夫,就把大枣村人感到恐怖气氛的石头人推倒、击碎。
这一次集体神秘行动的顺利结束,使喜欢眨眼睛的司太平感到作为头羊的充实和荣耀。
可是不久,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天,司太平得到可靠的消息:他们山上立的那个石人,也被河那边来的人给偷偷地推倒、砸烂了。
这还了得?
他们立即召集村人在一起商量,要立一个更坚固的石人,用水泥做一个更坚固的面目狰狞的拿枪的石人,在水泥未干期间,派人拿火药枪昼夜看守,一旦看见他们村有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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