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罢了,确实可以强行救出来,但胡烈不行,此人忠贞不二,性子刚烈,被陛下见疑,必不能苟活。我们救得了求生之人,却救不了求死之人。”洛尘羽心中微凉,不由暗暗佩服叶子辰,那人洞察时局,早已预知此事,或许真是大势所趋。
“尽管如此,我们也该尽力一救。”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之,她隐隐明白李月彤的心情了。
洛尘羽道:“尽人事,听天命。”若胡烈真的身死,这乌烟瘴气的南朝怕是走到尽头了。
正说着,花浅和杨玠回来了。
他们去晚了,刚与胡墨离碰头,将军府便被包围了。来人二话不说,直接将府中的人全都抓了起来。胡墨离要冲出去救人,却被花浅一掌劈晕,带了回来。
胡墨离被安置在竹林雅舍,洛尘羽的屋中。
花浅看着昏迷不醒的胡墨离,问道:“公子,要不要拿绳索绑住他?”
庄蝶依嘴角抽了抽,胡墨离虽说冲动了些,但也算明事理,不必如此吧?
“不必了。”洛尘羽淡淡道,“花浅,你去楼中应付,恐有人会搜查宁都。杨玠,守住竹林雅舍,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两人应声而去。
花浅那一掌拍得过狠了,直到夜间,灯火辉煌,胡墨离才悠悠醒来。他睁开眼的一瞬间,拔腿便向外冲去。
“站住!”洛尘羽静坐在一侧,不轻不重地喝住了他,“这时辰,宫门关了。”
胡墨离茫然地看着屋外,红灯摇曳,竹影重重,可是,一颗躁动的心却如何也安静不下来,他提步往外走,迎面撞上了端着晚膳过来的庄蝶依。
“你醒了,正好用些晚膳。”庄蝶依的声音舒缓,悦耳动听,如清风拂过人心,让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可是,胡墨离却无法冷静,他越过她,往前走去。宫门已经关了,他不知要去何处,但他就是想做些什么。忽然,一把剑横在他的面前,洛尘羽淡淡道:“若是想发泄,不如练剑吧?”
胡墨离默默看了他一眼,拔起剑就跃入竹林,一时间,竹林涌动,漫天竹叶飞舞。
庄蝶依看着他的破坏力,为竹林惋惜道:“你就不怕他把你的竹林毁了?”
洛尘羽伫立在石阶之上,感叹道:“有时候,竹林比人坚强。”他回首看着夜色中的清隽女子,温柔一笑:“随他去吧,我们用膳。”他与胡墨离相交数年,了解他的禀性,这人冲动易躁,但明白事理,发泄完了,想通了便好了。
果然,两人的晚膳还未用完,胡墨离提着剑走了进来,额上汗澄澄,看起来疲累极了。他毫不客气,寻了个位置坐下,抬手就拔了个鸡腿,默默地吃了起来。
他心中愤恨,化悲愤为食欲,却没有注意这只烧鸡是完整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
席间静悄悄,无人说话。
胡墨离性情开朗,平时话多,难得这般沉静,可维持不了多久,他终于熬不住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洛尘羽一本正经地说教。
胡墨离撇了撇嘴,又吃了几口,却有些食不知味:“你们说,陛下当真会为了一首歌谣杀我胡家满门?”
“古月映天幕,烈火照宁都。美玉将同焚,猛然尤自居。”洛尘羽淡淡重复那首歌谣,“你可知其中含义?”
胡墨离素来不喜吟诗弄月,此刻却凝神思索起来,自言自语道:“古月......烈......猛然......这句歌谣里面有父亲的名字。”古月为胡,猛然是胡烈的字。
洛尘羽点点头,解释道:“陛下名字中含有玉字,若将美玉比作陛下,那么整首歌谣的意思便非常耐人寻味了。”
胡墨离想了想,脸色忽变,愤然拍案而起:“父亲忠君爱国,怎会有反意?”
“此时此刻,你父亲有意无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是否相信。”洛尘羽字字如针,直戳人心。
胡墨离颓然坐下,满目绝望。陛下本就忌惮父亲,宁都传出这样的歌谣,又岂会轻易放过父亲?何况,父亲刚直,与封德光不和,若是这当口,那小人在陛下面前进几句谗言,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洛尘羽洞悉他的心思,劝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胡家只是被关押而已。明日,我先让人去探听消息,再作打算。”
这一夜,注定无眠。
院中,胡墨离执剑而立,几缕墨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半个脸颊。他的眸隐含杀意,身形忽动,蓝衫流转,剑刃划过竹林,空中落下片片竹叶。他的身姿如鬼魅般穿梭回转,剑锋挑起飞落的竹叶,碎裂在晚风里,零落在泥土中。
屋内,洛尘羽低头看着一幅线路凌乱的图纸,这是一幅宁都守卫布局图,上面描绘了各要道和军力部署。陆玉璋不会放过胡家,这等密事最好赐毒酒自尽,可惜,胡家的独子胡墨离逃了,那么,陆玉璋想要抓捕胡墨离,最有可能的便是斩首示众。
这既是斩首示众,也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想来,防守绝不会松懈,暗处也必定会有伏兵。所以,他必须揣测分析对方的部署,然后针对性的规划,知己知彼,方能取胜。
庄蝶依陪在他的身侧,忍不住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在路上动手。”半道上,路人众多,容易制造混乱,而且逃跑路线四通八达,对方不容易防守。
洛尘羽摇头:“陆玉璋虽不算明君,但也不算愚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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