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帆睁眼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儿,慢慢地叹了口气,“要是你哥哥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爸!”陈璐瑶笑着摇摇父亲的手臂,就像小时候那样,“哥哥其实很棒啊,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医生,才不是我这种小家子气的妹妹比得上的呢!”
“都是爸爸不好,当初做了太多蠢事,如果当初没有提前把你带回来,没有急着让你和阿烁跟熹熹培养感情,他现在就不会这么怨你了。犯错的都是上一代,又何苦连累到你们下一代身上呢?”陈耀帆苦笑,“现在爸爸连你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满足不了,你哥哥还是不愿意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爸,虽然我很希望哥哥回来参加婚礼,但是我更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而自责。”陈璐瑶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迟疑了片刻,“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陈耀帆一愣,“你是说——”
陈璐瑶吐舌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啦,如果……”她附到父亲耳边,像小孩子一样笑眯眯地说了些什么,“这样的话,哥哥一定会来的!”
陈耀帆眼睛一亮,却又有些迟疑,“可是这样的话,他就算来了,脸色也不会好啊。”
“不会的,到时候那么多人在场,哥哥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怎么可能当众做出些令自己和亲人都难堪的事情呢?”
陈耀帆动心了。
一直在厨房做饭的张珮琳来叫客厅里的两父女去餐厅吃饭,走到客厅门口时,恰好听见了父女俩在商量的事情,脚步顿了顿,一直等到他们商量完,才出言唤他们吃饭。
饭后,她在二楼的卧室门口敲敲门,听见女儿那声:“进来。”然后才推门而入。
陈璐瑶在换衣服,下午还要出门再看一遍婚礼现场。
张珮琳关上门,走到床边看着女儿的背影,轻声问:“璐瑶,你真的那么坚持要让你哥哥回来参加婚礼吗?”
陈璐瑶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点头,“嗯,我希望他来。”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并没有把你当妹妹,我只怕他要是到了婚礼上,会给你难堪……”
“这样啊。”陈璐瑶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在张珮琳吃惊的表情里,她站起身来,回过头去笑着说:“妈,婚礼并不是大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爸爸的生意和我们陈家的一切吗?跟这些比起来,婚礼上的一点小小难堪算得了什么?何况他要是不给面子,难堪的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啊。”
张珮琳震惊地看着女儿,“你,我……我以为你很敬重你哥哥……”
“曾经是的。”
“那你——”
“曾经他还不知道我是他妹妹的时候,对我和对陈熹一样好,甚至在我和陈熹发生争执时也会帮理不帮亲,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感动,把他当成我亲哥哥一样尊敬的。”陈璐瑶笑了笑,“只可惜那段日子过得太快了,一旦被他知道我是爸爸和你的女儿,他就把我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时候我那么信任他、尊重他,那么渴望得到他的疼爱,结果呢?”
结果他离开陈家那天,她急急忙忙地追出门去,口口声声叫着“哥”,一把拉住他的手,怯怯地问他:“哥,你,你生我气了?”
她曾经很多次露出这样泫然欲泣的表情,和陈熹吵架时,做错事情惹爸爸生气时,只要陈烁在,陈烁一定会挺身而出,把她护在身后。
以至于在后来的时间里,哪怕她早已学会自我保护,却仍然会这样做,因为被人护在身后时,她会感觉自己是被人疼爱的,被人放在心上呵护的,而不是那个从小到大连父亲是谁也不敢说的小女孩。
陈璐瑶不会忘记在十二岁以前的日子里,母亲不敢对外说出她的生父是谁,父亲也不敢承认她的身份,所以但凡踏入母亲的娘家,她和母亲一起遭到的奚落与嘲讽永远是尖锐刻薄得像刀子一样的羞辱。
她才那么小,就被那群孩子嘲讽成是没有爹的野孩子。
而她也亲耳听见母亲背地里被说成是“生了野种的不知廉耻的女人”。
来自亲人的尚且是这样的嘲讽,又能指望从他人那里得到什么宽宏大量的言论呢?
她的童年是心酸而可怕的。
所以当陈烁回过头来,用全然憎恨的神情看着她时,她忘记了松手。
陈烁狠狠地甩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要碰我,张璐瑶……或者我应该叫你陈璐瑶?”
他的眼里再也没有昔日的疼爱,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他说:“小小年纪就这么重的心机,把我骗得团团转,可笑的是我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里。”
她哭着叫着哥哥,而陈烁离开以前只是毫不留情地说:“我不是你哥哥,你就跟你那拆散别人家庭的妈一起好好地享福吧!”
他夺门而去,从今以后再也不认她这个妹妹,并且一刀斩断了过去的所有羁绊。
陈烁憎恨着她和她的母亲。
以至于到后来,陈璐瑶也从怀念变成了平淡,最后又从平淡里生出了一丝怨念。
他不仁,她又何必对他有情有义?
从回忆里爬上岸,陈璐瑶看着母亲,轻声说:“妈,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和我陪在爸爸身边,陈家的一切都应该是我们的。你愿意眼睁睁看着那个从来没有尽过孝道的人回到家里,然后白白拿走这一切吗?”
张珮琳瞪大了眼睛,“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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