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夕无事可干,倒是对平桥起了几分兴致,跑到西院儿里去找平桥闲侃。
这近十年不见平桥,他再不是顶着一张谈攸脸,也很少再有那种阴森森,见一面就像是有冷气进了骨头缝里一样的笑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丝涤滚银边儿的衣服,用黑玉的簪子束了发,简直比凡人里的世家公子还要世家公子。
浮夕这鸟记吃不记打,自然不会害怕现在一脸温润的平桥,两人正在院里聊的欢畅,就听东院儿那边一声尖锐的响声,猛烈的真元灵识不由分说的横扫了整个院子。
平桥眼疾手快的自袖中摸出来一把折扇,哗啦一声折扇一打将那气势逼人的真元挡了一下,浮夕早就变了鸟,扒着平桥的裤腿儿炸着毛。
等这气势一过,便是一阵沉寂,平桥挑了挑眉,用脚尖勾了勾浮夕,笑道:“那位又发什么疯呢。”
浮夕化了人身脸色青白着摇头:“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不过几日不见,谈攸和林茶连人都变了。”
平桥轻轻一勾唇角,笑的高深莫测:“居然还有几分魔气,倒是有趣。”
浮夕转头看他,他刚刚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化了鸟身,警觉性自然不比旁边的这只妖王,便问:“什么魔气?”
平桥用折扇一下下的敲着自己的手心,微笑,但眼中却是一片厉色,道:“方才那谈攸的真元中可是夹杂了魔气的,不知道这位怎么被刺激到了,居然想要入魔。”
浮夕猛然一愣,联想到谈攸原本跟平桥是一人,旁人都可能走火入魔,更何况是谈攸了,但是总觉得这事儿蹊跷了,他们也没发现有人进来啊,莫非是跟林茶吵架了?
不过跟林茶吵架跟入魔有什么关系?
“去看看!”想了想,浮夕跳出门外往东院儿跑。
东边院里谈攸的门前,一片平静,房门开了一扇,另一扇安安静静的关着,屋里灯火昏黄的照着,紫檀木的桌角边上摔碎着一整套茶具,地上淌着茶水,穿着白绸银线暗纹衣服的林茶正蹲在地上收拾那一地的碎片。
除了那摔碎的茶具之外,一切都很正常,而唯一不正常的怕只有——谈攸不见了……。
“林茶,这是怎么了?”
林茶听见人问,方才抬起头,带着一脸巍然不动的平静道:“无事,不小心摔碎了茶盏而已。”
浮夕嘴角和眉角一起抽了抽,觉得自己应该是琢磨出了点儿什么,便问:“是不是谈攸不让你和我一起去?他也是担心你,若真不让去,你就随了你师父的心愿留在此处吧,一个老妖怪而已,我还搞得定。”
“不必,明日一早我们便走。”林茶依旧安安静静的对着浮夕行了个晚辈礼:“师叔好生休息吧,我也得准备准备。”
强硬的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来,自嘲道:“师叔也知道,我这人脑子不太好,不认得路。”
浮夕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单看林茶这表现,就是平常的太不平常的,居然有一夜长大的趋势,更何况谈攸莫名失踪,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他好歹也承了林茶的那声‘师叔’,就觉得自己理所应当问一两句,但是还没等他话出口,就被平桥拽了衣角,拉回了客房。
平桥不是好人,可也没心思在这时候看林茶的笑话,林茶与谈攸之间,必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怎么也算是谈攸的一魄,要笑也是自己笑,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外鸟来笑。
况且谈攸入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真不好说。
等到浮夕与平桥离开,林茶才站起来,他在桌边站了会儿,想到谈攸方才的反应,方才举步维艰的前去将房门关好,又走回来,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出神。
他从袖袋里拿出那颗引路珠来,核桃大小的莹白珠子浮动在眼前,似乎照应的他前尘往事都白莹莹清澄澄的。
林茶知道谈攸是怎么想的,他大概觉得自己是因为少年时期一直被谈攸教养,被谈攸保护,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些雏鸟情节。
可林茶心里明白自己对谈攸并不是只有雏鸟情节,毕竟再雏的鸟可不会肖想护着自己长大成人的师父,并非看不清,而是因为看的太清太楚了,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林茶在引路珠的白光中惨淡笑了笑,越发觉得自己不知廉耻妄为人伦,一边却又觉得心底里说不出的期待竟然让他有些痛快。
他想,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毕竟谈攸可担不起他这样一个徒弟。
直躺到天光大亮,耳中听得那锦鸡在门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林茶才像是死了一个晚上一样的活了过来,他稳着心神将自己收拾出了好一副人模狗样,方才揣着引路珠站在了浮夕的面前。
浮夕踌躇了好半响,见确实不见谈攸突然冒出来阻难,这才一脸不情愿的带着林茶一起,踏上了寻找那老妖物的路程。
当然,身后还跟着一个足以令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妖王平桥,也算是有恃无恐。
这边几人离开文卿阁,而另一边连夜离开文卿阁的谈攸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回冥山,一靠近冥山就觉出很多不对劲来,冥山的结界是重新布置又加固过的,冥山的山门的开山令是换新过的,冥山的山脚下是满目疮痍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述说着他离开的这段时日,冥山一直在被卷入争斗中,甚至还出动了乐承瑚这位半仙。
不过此刻的谈攸并无暇去理会这些,他的脑子里心口处,还满满当当的回荡着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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