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虽都是水贼打扮,却绝对不是寻常水贼。那一个个人的举止,姿态,亦或是行动模式,都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类人在父亲的军营中随处可见。
那是兵。
这时从舱中走出一人,在船头同木桩子交谈了几句。那人顾梦不认得,齐昭却认出来了。
上一次见,还是在临阳镇中,就是那个鼻翼右侧点有黑痣的人。
尉迟重的人,乔装成水贼的兵,济刀山庄,还有这条隐蔽的河道。此刻竟全都交集在了一起。
齐昭脑中豁然一通,点点滴滴不相干的线索梳理出来,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
尉迟重果然藏了猫腻在东沙河里。当时在船上他同顾梦解释,曹灿封锁消息是因为管治不利怕被问责,但若细想,其中仍有不少不合理之处。
他早就猜测曹灿的行事不纯粹,他放任水贼不管根本就是故意为之。看过这一船的伪装后,齐昭算大致明白曹灿这么做的原因了。
任由那群真的水贼在这一带横行,实际便是为了给伪装的水贼做遮掩。所谓的水贼猖狂,不过是方便他们行事的表象。封锁城镇,更是调动兵卒的好理由。至于目的为何,就很值得多想了。
那艘船在面前缓缓驶过,两人离了岸边有一定距离,况且被树影遮蔽了身影,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那船一直往前驶去,水浪在船身上上下拍打。
顾梦看了眼周围,轻声在齐昭身边纳闷道:“这前头皆是山壁,怎么看都是死路,这地方封闭着有进无出的,这些人是准备往哪去啊?”
齐昭却不以为然道:“不是死路。”
话音刚落,突然间河道中的水流起了异样,同时不知何处响起了阵轰隆隆的嗡鸣。
轰鸣持续了一段时间,惊得山鸟乍飞,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梦觉着好像连身下的土地都轻微晃了一晃。
循声看去,只见船只行驶的前方,那一面挡住前路的山壁竟突然错了位,缓慢往一旁挪走,开出了一个城门般大的豁口来。
壁门一开,内外分开的河水没了阻隔,相击在一处,登时河浪翻涌,船只剧烈起伏了起来。
如此情景,简直让顾梦大开了眼界。
“此处虽然山壁封闭,可河流却半点不见阻滞,说明肯定是有通路的,没想到竟是这一处山壁机关。”齐昭对她解释道。
山壁门打开之后,里头原本停着的船只也驶了出来。船只上的人皆对那木桩子喊道:“二庄主。”
木桩子点了点头,那船便掉头引路。
一前一后,进了山壁内,很快就没了踪迹,山壁再一阵轰响,合成了原样。
顾梦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有股强烈的感觉,她很有可能已经找见小弟他们的所在了。
没想木桩子原来竟是济刀山庄的二庄主。
她寻着尹六娘当时的踪迹,结果却摸进了济刀山庄之内,更是在情形不明中被囚入了暗牢险些葬身在那。
济刀山庄中人个个举止怪异,如此不够,竟还大费周章辟了这么一块地方掩人耳目。若说有同魔教暗中的勾连所在,恐怕也是在此处。
否则一个正经的,甚至有些没落的门派,又怎么会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地方?
更别提还有出现在此处的水贼,和本已死去的孙家家主。
想到此,顾梦快按耐不住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却听齐昭在旁摇了摇头。
“看来我是拦不住你的。”
顾梦微微怔了下。
她之前故意去惹恼齐昭,没想到兜转一圈,眼下还是与齐昭凑在了一块。
一面纠结于又将他卷入,可一面回想起他方才所言,心道她确实对煞虫无计可施,还真的必须靠他才成。
齐昭见她暗自又同自己纠结较劲起来,无奈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我原本就没说过要对此事撒手不管。”
“嗯?”顾梦抬眼。
再听了齐昭一番解释,她才知原来他虽强烈反对她插手,却打了独自暗查的主意。
一时无言。
没想到说到底他们怀的心思是一样的。如此看来,她之前那番举止倒是有点可笑了。
顾梦面上略显尴尬,可仍然不太明白,问道:“你为什么非管不可,难道是因为曹溪?”
齐昭斟酌道:“曹溪是我收诊的病人,我确实不能弃之不管,但这只是其一。我问你,你知道方才那船上的水贼是些什么人吗?”
这话怪的,水贼不就是水贼吗?难不成水贼还不是水……
顾梦蓦得蹙起了眉头:“你是说……”
“没错,那一船水贼皆是兵卒所扮。至于方才和那二庄主交谈之人,我曾在京中一名要臣的身边见过。”
齐昭看向顾梦:“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插手了?”
顾梦翕了翕唇,最后木木的应了声。先是有煞虫,魔教作祟也就罢了,之后牵扯出个济刀山庄来。
怎么如今连朝臣和官兵都搅合进来了?
其中如此复杂,这究竟算个什么事?
“我之前也只是有所猜测,不过方才所见已经可以证实了。煞虫一事背后,还同朝中某个大臣牵扯在一起,因此不可不查。只是我本打算再等上些时日的,可是你却等不及了。”
顾梦正消化着齐昭的话,突然狐疑道:“可那不是朝廷的事吗?为什么要你来非管不可?”
齐昭轻咳了一声:“受友人之托。”
顾梦一想:“难道是我师兄?”
“算是吧。”齐昭随口回道,便见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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