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一个警醒,休要小看女人,有时妇人后宅的勾心斗角,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还要杀人于无形。若不是双儿有此奇遇,只碰善良懵懂的长女便要蒙受此不白之冤了。
宫中,御书房。
元德帝在御案上托腮沉思,身后的李称奇大气不敢喘一口,圣上自从归来后,便经常这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深重得让人不敢揣测,而且……性子似乎变了许多,以前他的笑总是和煦如春风,现在则很少笑了,有时笑,也只是礼节性的,笑意从不达眼底。
窗口的夕阳下,飞过一群晚归的倦鸟,元德帝忽地回过神来,他垂眸,缓缓提笔,亲手拟了一道密旨,过程当中多有挣扎停顿,李称奇垂眸不敢多看。
片刻后,元德帝搁笔,郑重盖上了玉玺,命李称奇去养心殿宣此密旨。
李称奇恭谨领命,将在御案上铺开的明黄色玉轴圣旨缓缓卷起,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织锦上的四个黑字“三尺白绫”上,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圣上三思啊!”
元德帝面不改色,“你去宣便是,朕随后便到。”
李称奇哆嗦起身,“奴才遵旨。”
他心乱如麻,这怎么可能,圣上向来仁孝,怎么可能会赐死自己的生母?如果眼前这人还是圣上,那么在圣上失踪那八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性子如此大变?
☆、19.1
果不其然,养心殿中传出了癫狂的女音,“这断不可能!叫他来见哀家!定是那人伪造圣旨,妄想让我们母子二人天人永隔!”
李称奇收了圣旨,悲凉而不失恭谨道:“太后娘娘,此密旨确实是圣上亲书,奴才亲眼所见。”
“不可能!”文幼悯趴在地上,流泪道,“我儿……我儿定是已不在人世,那朝堂上的天子定是由沉曦的人假扮!他妄图乱朝纲,夺回帝位!哀家就知道……哀家就知道……”她像盲人在地上摸索着般无助,哀嚎道,“哀家终是护不住啊!承儿就在太良善了,下不了狠手……”
明黄色的龙靴缓缓踏入门槛,元德帝挥了挥手,众人退下,文幼悯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极力地辨认着他。
元德帝跪坐而下,抬手敬爱而轻柔地抚正她歪斜的金钗,缓声疲惫道:“母后,您就不能安生吗?”
“承儿……我的承儿……”文幼悯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母后……”元德帝闭目。
“承儿,母后是为了你好。”文幼悯松开他,声泪俱下,“你父皇心中,就只有晏晨和她的孩子,母后怕你的皇位保不住啊!他一定是想把皇位给沉曦!”
“母后!”元德帝扣住她的肩膀,肃容道,“父皇,已经将皇位传给我了。”
“不!他们会夺回去的!”文幼悯悲戚道,“你心软多情,没沉曦心狠手辣!你这皇位坐不稳的!他们总有一天要夺回去!”
“母后,如果沉曦真想要皇位,那么在儿臣失踪这些时日,他就不会派出所有人力搜救儿臣,大可自己登上皇位!您还不明白吗?他根本无心帝位。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他一言九鼎,从不反悔。他既然将皇位传给了儿臣,那这便是他认定之事,就算是晏晨亲口和他讨要,他都不会给了。父皇是明君,又怎么可能视皇位为儿戏!”
“你不懂!只有杀了他们你的皇位才能坐稳!他娶的可是前朝太子白暮雪的女儿!这便是一份狼子野心!”
元德帝沉默,渐渐红了眼眶,声音哽咽,“那当年儿臣要娶砂儿,您怎么不同意呢?”
文幼悯哑然,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们姐弟二人的身份啊。那个时候,她自然是想着让他娶一个身份地位可以帮到他的女子,谁曾想,造化弄人。
“一切都……太迟了啊,回不去了。”元德帝看她,“母后,您就此收手吧,不要再做出让儿臣失望的事了,好吗?”
文幼悯惨笑,“若哀家不收手,你真要赐死哀家?”
“请母后,给儿臣留一条生路。”他悲凉叩首道。
“你当真要赐死哀家?”文幼悯摇头,“一个皇帝,娶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自己母亲的性命,你这皇帝做得……”她失笑,“听哀家的,为帝者,心要残忍。”
元德帝不知跪坐了多久,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明净,离去前留下了一句话,“若真如母后所说,那儿臣最应该做的便是杀了母后,以绝后患。”
文幼悯瞪大了眼,看着他无情而去,无力瘫坐在地上。承儿,变了。
***
前世。
夜深人静时分。
宫中,丧钟响,沉重的撞击声一声接一声,回荡在这寂静的夜色中。
天微光的时候,整个皇宫都换上了白色的灯笼与布幔。元极帝病逝,病榻弥留之际留下口谕,封太子元礼承为新帝。
元礼承跪在龙榻前,至悲而无泪。惊蛰匆匆赶回,递上一木匣子,“殿下,这是沉曦回府取的密旨。”
元礼承抬眸,伸手接过,缓缓打开——
朕宿疾难医,恐时日无多,今太子元礼承德才兼备,仁孝谦恭,有爱民之心,治国之能,是立为新帝。
另封大理寺卿沉曦为亲王,赐姓元,全力辅佐新帝;为令其直言敢谏而无后忧,特赐免死之身,可免去除谋逆外的所有活死罪。若胆犯谋逆之罪,由芒种亲处。
他垂眸,落下一泪。
跪在一旁的文幼悯爬过来,夺走了他手中明黄色的玉帛,过目之后,颓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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