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来得正好,陪本王坐坐。”英王爷脸色如常,可他一开口便知醉得厉害,“你看,这花红柳绿,功名利禄,有什么好的,那些人挤破了头想要追名逐利,结果呢,只不过是被更大的牢笼束缚住罢了,有什么好的……”
他对她说着,却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他指的那些人不过是今日宴会上对他殷殷敬酒,奉承谄媚的官员罢了。
苏依枝笑道:“好啊,好你个陈端,好歹今日说了真心话,我以为两年前你恢复皇子之身,该是很高兴才是。”苏依枝喝醉了,不觉喊出了他当初的化名。
“你不明白”言端摇头晃脑道,“皇子?王爷?虚名罢了,如若不是为了母后皇兄,这个王爷不当也罢……”
“莫说这种废话……”苏依枝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忽而道:“我知道你一直没忘记过她。”
言端没有回答她,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苏依枝,又向园中美景张开双臂,仿佛拥抱着这无尽的盛世繁华。
“小枝……你看我,是堂堂的王爷,你是堂堂的王妃,富贵荣华,功名利禄,享之不尽,你看啊,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呢?为什么自找没趣?”
苏依枝苦笑:“你说的是,我是苏太傅的女儿,半点才情都没学到,只有一身野蛮任性的江湖性子,能当上这个王妃,实是小女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枝,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言端黯然。
苏依枝仰头又是一大口酒灌下,目光渐渐迷离,接着自顾自道:“当年是我傻,一心只想追逐一个人,江湖那么大,日月那么长,本以为那个人总有一天会看到我,那时候他笑会是为了我,哭也是为了我,生气是因为我惹他生气,开心是因为我令他开心……后来我知道自己中了春心蛊的毒,吃了解药以后便真的忘了他……可为什么,那个人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我根本不要他的牺牲,我只希望,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我那时替你杀人,当上一言堂堂主,是想证明自己,我要让你们刮目相看,要让那个姓骆的后悔莫及……可是现在却发现,那些事情,那些原本我以为特别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可能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不由眯起眼,又忽而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让我去执行那个任务?我若是不曾涉足关外,也许他就不会出事。”
言端费劲地思索了一番,才道:“不瞒你说,我当日确实将你执行那次任务的事告诉骆兄,可是没曾想他竟会关心则乱,险些出了大事。”
“已经出事了,不是吗?东邦没了驸马,公主也岌岌可危,乌云一手遮天,恐怕太平不了多久。”
“该来的终究会来,骆兄已为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只是没想到他会走得这样猝不及防,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言端终于恢复几分清醒,喃喃道。
“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约定?”苏依枝忽而抓住了重点。
“如今他不在了,我与你直说也无妨,还记得咱们成婚那日吗?我们就约见在这里,他答应我活过这三年,保东邦三年太平无事。”
“你答应了他什么?”
“你。”
“什么?”
“他只要你。他如果做到,到时就要带你走,可惜没想到咱们这交易算是失败了,他既没有信守诺言,也没法再来要你……小枝,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何必呢?”苏依枝抹了一把不知何时留下脸颊的泪水,不由苦笑,半真半假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思,我也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咱们注定走不到一起,否则今日你又何必盯着那位帘子后头的琴师看呢?”
“……你也觉得是她?”
“错不了,此人必定是顾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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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待两人酒醒之后,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由苏依枝派人去安王爷府上查探那日抚琴的人,却得知已人去楼空。
言端深感不信,便又去询问守城的御林军,证实昨日那女子确实连夜出了城。
接下来的一年中,言端像着了魔一般,派人在江湖中寻寻觅觅,连他自己也时常在婺州与嘉陵一带走动,希望寻到顾青曼的蛛丝马迹,却往往总是慢了一步,只闻人声,不见伊人。
直到那年秋天,一切又有了转机。
事情从御医院一位姓王的御医告老还乡开始,也许王御医人到古稀忽而良心发现,向皇帝主动坦诚了自己几年前的一宗罪状。原来陈贵妃的儿子康王并非先皇亲生子,而是与侍卫私通的孩子,他帮陈贵妃撒了这个漫天大谎。
言端注意到他的叙述中还提到了另一位姓顾的御医,陈贵妃先找到顾御医却被他拒绝,之后才找了王御医,而这位顾御医最后被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得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言端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位顾御医生前只有一个独女,被安王爷救下,这才逃过死劫。
结合顾青蔓对苏依枝所说的身世,他可以肯定顾御医便是顾青蔓的父亲。
言端便趁言熙彻查此事之时顺便替顾御医平了反。
这么一查不要紧,他还将此事昭告了天下,自此言端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只在家中等着那个女子。
可惜一直从秋天等到冬天,还是杳无音讯。
那天苏依枝记得很清楚,连门前那株冬青都开始掉叶,言端已在家中抱恙称病一旬有余,苏依枝从哥哥们那里听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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