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当年解语花树下的少年,一日日的浇灌清水,便令那初成妖型的她沦陷,便生生世世无法放下,却终不能得。
亓官慕寒绕过云荨的尸体,离开前,他终是看了云荨一眼,同时,云荨的眼尾划过她一生最后一滴眼泪。
亓官慕寒走了十余步,突然停驻,似自顾自话:“可报仇。”
躲在树上的少年猛地一震,自觉自己不可能瞒过邪尊,干脆纵身跳下来,苦笑道:“阿姐自己的决定,云棹明白。这不能怪尊上,只怪……情之难求。”
亓官慕寒抬起眼帘看了云棹一眼,并未再言,抬步离去。
看亓官慕寒渐行渐远,直至亓官慕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云棹走到云荨的尸体旁,静站了良久,无奈叹息着:“阿姐,但愿你……不会后悔你今日的选择。”
微风渐起,将树梢吹得窸窸簌簌作响,这声音中依稀夹带着少女青涩的银铃般的笑……
外来者总是不受“本土居民”待见的,就算是在这肮脏不堪的最底层,小孩也是被排挤的外来者,是不被待见的娼妓之子。
烙印一旦篆刻在身体上,便难以抹去。
曾偶有几次,小孩听闻过路的修者提及灵魂,他们说众生平等,人无贵贱之分、美丑之别。皮囊终会化作尘土,回归自然,只有灵魂才是最真实的。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那为何那些修者在路过时,看他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污秽不堪之物?厌恶得不屑再多看一眼?
小半年过去,小孩已经习惯了这种老鼠的生活。
习惯了身上的酸臭味,习惯了围在身边的苍蝇,习惯了那些同龄的小孩成群结伴的打骂,习惯了找落单的人报复回去,习惯了半夜偷偷去坟场的垃圾堆翻找食物,也习惯了有时候找食物被发现后打得半死,和深夜被病痛折磨得辗转难眠。
就算这样,他想活下去的渴望从没减少。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活,即使无数嫌恶、恶意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即使破败的身体已经是苟延残喘,即使活得茫然麻木……他还是想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弱r_ou_强食,强者为尊。
在一次又一次的暴力中,小孩更加透彻地明白了这点。
渐渐的,小孩在低劣的人性中学会了生存之道,原来活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是他更加迷茫。
为了活着,他学会了偷,学会了抢,学会了跑到繁华的地方去装可怜,博取那些傻子的同情。虽然他并不喜欢他们的眼光,那种怜悯的自以为慈悲的眼光。如果不是他们天生就高人一等,他们还能毫无顾忌地同情心泛滥吗?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自身的优越感罢了。
但得到好处的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说这些,小孩自嘲地笑了笑。
“喂,老东西,你藏什么东西呢?”嚣张蛮横的声音从前面的巷子里传出来,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这不是那群小乞丐里的孩子头儿吗?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真是冤家路窄。
小孩到的时候,那孩子头头正背对着他,在用脚踹一个吊着半口气的老乞丐。
以强凌弱仗势欺人,本就是这世界最残酷也最平凡的法则,小孩不会去学那些人的欺软怕硬,但也不会对谁有多余的怜悯之心。
老乞丐看着是挺惨,但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有谁不可怜的呢?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一个发霉的馒头挣得头破血流。
有时候,多余的善良会变成一道催命符。
他不想管闲事。
本想转身离开,却在瞬身的瞬间,发现老乞丐怀里,怀里隐约露出一小撮灰白色的毛。
那是……
小孩停下来,眯着眼睛凝视着那撮毛。
不会错,这是小孩在一次病发时偶然遇到的那只小野猫,那次之后就没再遇到过的,没想到再见竟然在这里。
想着那日胃痛难耐,这小猫还曾帮他取暖,虽然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小孩眼中浮现一番挣扎,最后沉淀着坚定之色。
那孩子头头正打得老乞丐已然见了血,兴奋起来下手更是狠戾,也因此,他没有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他身后偷偷靠近。
咚!
一记闷响,孩子头头的动作像是按下了暂停健。见人还站着,小孩不禁捏紧了手里的大石块儿,用比方才更大的力气砸下去,孩子头头也随之栽倒在地上,俨然已经昏死过去。
这两下可不是长个肿包就行的,铁定开了个大口子。在没有医药的情况下,很可能发高热,他们这种人,只能靠硬抗,没钱谁愿意来给你看病?
小孩看着手里沾上血的石块,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漠得吓人。他随手将石块扔了,绕过“孩子王”后在老乞丐旁边蹲下。
“喵……”
野猫的叫声从老乞丐的身体底下传递出来,听起来很虚弱,小孩有点以为野猫受伤了,就想推开老乞丐。
这老乞丐是真的很老了,露在布料外面的皮肤全是深刻的褶子,而且又瘦,比小孩瘦了不知多少倍。那些松垮垮的老褶子挂在骨头上,像一具风干的骷髅,看着又可怕又可怜。
小孩拍了拍老乞丐的脸,硬邦邦的骨头很铬手,好像这样一碰就要散架了。带着泥沙的手掌在老乞丐的脸上留下一个不清晰的手印。
“喂,你醒醒。”
“嗬……嗬……呃……”
老乞丐缓缓睁开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着小孩的手腕,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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