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茶闲话几句,也不算辜负了佳节。”
卫潜尚未答话,檀戎先忍不住了,呵斥道:“放肆!”
确实是放肆,但他如今有放肆的本钱,卫潜无意与他多做周旋:“你想要什么,大可直说,犯不着故弄玄虚。”
“陛下误会了,您是贵客,我不过以礼相待而已。”楚向澜仍是一派温文尔雅,只当作是与故友寒暄,丝毫不介怀那几百支蓄势待发的弩箭。
卫潜的目光投向他身后那三间厢房,窗户都闭着,门内影影绰绰,看不出什么来。“有此必要吗?”
似是洞悉了他的视线所在,楚向澜的态度越发温和,言辞上半点也不让步:“陛下若是想见萧侯,我看便有此必要。”
“陛下,使不得……”见卫潜有所意动,檀戎急忙阻拦。他陪着圣上出宫,已是冒了大不韪。若是再让圣上与逆贼共处一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全家老小的命都搭上也不够赔的啊!
楚向澜是何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样罢,我这屋内也不留闲杂人等。只我与陛下单独说上两句,如何?”
说罢,朝屋内打了个唿哨。十几个编发,穿窄袖胡服的男子手持弯刀,满含戒备地走了出来,呈扇形分布在楚向澜左右两翼。
“笑话,我凭什么信你!”檀戎若不是顾忌着皇帝,早就发令把这帮人都扎成刺猬了,哪轮得到他讨价还价。
“陛下也不信吗?”楚向澜摊了摊手,露出了些许无奈。
卫潜不再多言,推开了檀玮的手臂就向前走去,完全无视他焦急的呼喊。“守在外头,若有轻举妄动,全部格杀。”
宣威将军一个没拦住,只觉眼前发黑。我的陛下呀,您都落到敌营里去了,叫末将还怎么个格杀法?甫接手虎贲卫就遇到了这么摊事,檀戎若是早知今日,真是恨不得在回京路上就把腿摔断了才好。
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气急败坏的檀戎,楚向澜优雅地转向一旁,做了个请的动作,卫潜目不斜视地走过。两人错身之间,青衫红衣,各占半壁,真是世上少见的一双人物。
房门无声地阖上,徒留外面的虎贲卫与北狄暗探们对峙。
进门后光线陡然转暗,卫潜适应了一会才看清了其内的布置。这里本是寺院的客房,自然很是简素,墙上提了一首诗:栖栖失群鸟,日暮尤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
“区区陋作,叫陛下见笑了!”
卫潜看向他的眼光有些复杂,这首诗倒很像是楚向澜的写照。父亲是中原的鸿胪寺少卿,母亲是北狄歌姬。他从出生起便注定是一只失群的孤鸟,不管在中原,还是在北狄,都是异类。
“元亮先生的诗,何以只有上阙,拓跋利未曾许你托身之所么?”卫潜不见萧锦初,料得这房内还有秘道,左右一番打量之下却无所获。
楚向澜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大可汗替我照顾外祖,我替他传讯,这本就是桩交易,陛下又何必出言相激。”
“朕来此不是为了听你剖白的,要审案论罪自有廷尉,萧锦初何在?”卫潜再次问道,他的心中一直隐隐不安。
这是在京中,萧锦初一身的本领都是从沙场拼杀而来,又有随扈。居然会被几个北狄探子所擒,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因此,他不得不来。
随着楚向澜轻击了两下手掌,房间正中央的一块方砖陡然下沉,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整个过程寂寂无声。
“陛下请……”楚向澜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擦亮,率先沿着台阶走了下去。若是旁人见了此情景,说不得还要考虑是不是陷阱。但卫潜素来心智坚毅,既然来了便无回头之理,毫不犹豫就跟了上去。两息之后地面再度合了起来,毫无痕迹。
地下幽深异常,若没有灯火引路,几乎让人疑心是前往冥途。狭窄的通道内只能容下一人前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
走了小半刻,眼前出现了一道高大的石门。几个北狄男子把守在两边,见到楚向澜后忙躬身为礼。
一路走来,卫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条地道的开口极其隐蔽,内部还设有通风孔,绝非短时内能完成。大约是前朝僧人为了避难而开挖的,正巧被这帮北狄人利用上了。
再往里走有一间石室,两边各连着一道门,瞧着颇为敞阔。东边是一张简单的床塌,西面放置着四张坐席,恰成犄角。
一个北狄女子正用匕首抵在萧侯的腰肋上,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们。
“先坐罢,”楚向澜边招呼着卫潜入座,边取竹勺舀了三杯茶搁在坐席前。“僧院简陋,连个桌案都没有,委屈陛下了。”
又对那个用红绳结辫的北狄女子道;“阿燕,你也别太紧张了。尝尝中原的嘉茗,在北狄可是喝不到的。”
被称作阿燕的女子毫不领情,只是一径盯着卫潜:“你便是中原的皇帝?我还当是个甚么英雄,原来却是弱不胜衣之辈。”
“你又是个甚么东西,井底之蛙也配议论天上飞的大鹏吗?”萧锦初大怒,若是议论她也就罢了,敢说她师兄简直就是找死。
那女子也不吭声,只是利落地将手中匕首一反,撞在她的肋骨上,满意听到一声闷哼。
“阿燕……”楚向澜当即变了脸色;卫潜的目光阴冷,声音更是几乎要凝成冰:“北狄莫不是要向朕宣战?”
阿燕很是倨傲地扫了楚向澜一眼,慢吞吞地道:“楚先生,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女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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