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肯定就全退了。”
她翻身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去,被子已经被他的体温捂暖,她习惯性去找他的腰,正要抱上,手忽然被他握住。
“繁繁,今晚我们分被子睡。”
她靠上他肩膀,不说话,闭上眼睛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霍寒好笑地轻捏了捏她耳朵,在她手背上摩挲好几下才松开,拿过一边的被子给自己盖上,侧身背对着她合眼入睡。
夜静悄悄的。
只有彼此平缓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温千树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熟,迷迷糊糊间好像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相思岭的悬崖上,繁星坠落,亮如刀片,把霍寒手中的绿藤割断,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两人直直地往下掉……
那种失重感太清晰了,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温千树猛地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一半搭在床边,一半被她压在身下。
她赶紧坐起来,看到床上仍熟睡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
原来是虚惊一场。
她不管不顾地掀开他的被角爬了进去,还是觉得不放心,把他的手捉来,用五根手指牢牢锁住。
霍寒睡前吃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所以这一觉睡得很是沉,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身上的被子怎么会这么沉?压得他一夜都有些呼吸不畅。
醒来一看,不禁莞尔。
老婆像个树袋熊一样正面挂在身上,不仅腰被她抱着,双腿也被她压着,能不沉吗?
此时天还没完全亮,朦胧中透着点微光。
霍寒的烧果然退了,但还是有些咳嗽,强忍着,怕吵醒怀里的人。
他微微低垂视线,看到她睡得嘴巴微张,牙齿雪白,唇是淡红色的,但看起来有点干,他的手指碰了碰她唇心,能感觉到上面细微的纹路——清晰得如同幸福的脉络。
他隔着手指吻她,一触即离。
天色大明了,温千树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先是那黑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两下,接着眼皮睁开,黑色眸子露出来,又很是懵懂地去揉揉,终于把视线揉清楚了。
一张清俊的脸跃入她的目光里。
温千树有轻微的近视,但平时基本上都不戴眼镜。
大概是觉得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是单用眼睛就能看得清的。
她额头抵上他的,是正常的温度,退烧了。“早。”
霍寒被她的长发拂得脖子微痒,声音带着低哑的笑意,“早。”
不可描述。
她温热的呼吸贴在他耳边,“需要我……帮忙吗?”
一通胡闹后,时间飞快地来到八点半。
温千树把床单、被单丢进了洗衣机,抱着被子到阳台上去晒,回到卧室时,看到霍寒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是普通的休闲服,看着还挺正式的,她难得愣了一下,“又要出去吗?”
霍寒几分钟前接到陈副厅长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可心情还有些难以平复,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嗯。”
“也是和上次一样?”
“不是。”
看他神色,感觉并不是心情凝重,她又问,“要去多久。”
“还不一定。”
她轻撇嘴角,“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温千树只是随口一问,他却好像当真了,眉头轻皱,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跟陈副厅长请示一下。”
还真的有戏?温千树眼睛亮了亮。
片刻后,霍寒收了手机走过来,“可以。”
她一下跳到他身上。
***
冬日的阳光又软又暖,像天上下了一道道的金线,花园里有两个孩子在追逐着跑,笑声清脆如银铃,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人跟在后面,“小祖宗,小声点,别吵着人了!”
两个头发霜白的老人家靠着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坐着久了,后背就热烘烘的,老妇人慈祥地笑着和女人搭话,“姑娘真是好福气,这双生子看着好生机灵可爱。”
那女人名叫乔雪桐,除了这两个儿子,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老公今年又琢磨着想生第三胎……她也跟着笑,嘴上却说,“调皮死了,管都管不过来。”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听到妈妈在讲自己坏话,如出一辙地挤眼睛吐舌头,又追着跑开了,乔雪桐赶紧追上去。
二楼的病房里。
小曾慢慢睁开眼睛,又用力闭上。
这一睁一闭,仿佛经历了两个人生。
身上的疼痛是真实的,闻到的消毒水味也是真实的,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是真实的!
他重新看着周围的一切,目光带着虔诚和庄重,他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蓝白相间病号服,看打了石膏被吊在床尾的脚,心跳如雷鸣,扑通扑通,一声盖过一声。
他的心还在跳动!
他有些艰难地想去摸摸它。
小曾知道自己的心脏异于常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得了一张与生俱来的免死金牌,但凡子弹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偏差,照样可以送他去见阎王。
山鹰对那微弱偏差的掌握力实在太好了,既制造了死亡的假象,又没有真的夺去他的生命。
说实话,在那样凶险的情形下,他从未抱着自己能全身而退的奢望。
自己是退出来了,可山鹰还深陷在龙潭虎穴中。
小曾抬手盖住了眼睛,可温热的液体还是沿着眼角流下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哭让他有一种真正还活在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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