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噼里啪啦算得飞快,口中念叨着,“总共七百五十八两。”
我们目瞪口呆,听着这话,怎么都像是在讹人。哪儿有这么贵的店?
车夫最是沉不住气,骂骂咧咧,气道:“你这店莫不是黑店?哪儿有这么贵的算法!”
掌柜的捏着嘴角的胡须,道:“你要是嫌贵,不住这儿就是了。现在还想赖账不成?”他歪了歪头,眼角闪了闪。
瞬间周围多了几个大汉,欲向我们走来。
我见他们剑拔弩张,不想闹事,便上前拉住车夫,对掌柜的道:“我们付。”
车夫急道:“姑娘,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我笑了笑,制止他,从包袱里找了钱出来。好在出门带着些银两,这么一付,几乎都用光了,只剩下银票。
江沛之始终未作声。我们付了钱,便拉着马儿走了。车夫还是不满我的做法,气呼呼跨上了马车。
江沛之扶着我也上了马车,轻轻道:“小心些。”很是体贴。
“穷山恶水养刁民呐。”我叹道。
江沛之依旧默然,他大概也是知我心底失望的吧。这儿,果真不是我所想的模样了。
到西林,已经是三日后了。
此处因被群山环绕,风景独好,有不少绿树竹林。冬季在这儿宛如春天。水也未结冰,潺潺流淌。那园子便临着这溪水,种满了绿竹,很是清幽。
江沛之这一路都很沉默,倒是我说了许多许多,诸如往事,诸如故人。他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我笑着说:“实话说,你的眼睛很好看,和故人很像。”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权当玩笑。
他的眼睛确实好看,丹凤眼,细长,黑白分明。尤其是他深深看人的时候,沉如幽海。
这几日我们收拾了东西,整理出了住的房间,暂时安置好了。车夫领了钱也走了,临走前还跟我说滁州那事,让我多个心眼,不要全任别人宰割。我抿了抿嘴,笑着道谢。却是一番好意,在他眼里,我这么做便是太傻了。
这个冬日,即将这么过去。
自从大事已了,我好似开始漫无目的起来。曾经的仇家也销声匿迹了,不曾来寻。忽然之间,仿佛一切都变得宁静起来。赵辛尤也没再来找过我,江沛之也不曾离开过。
躺在长椅上,仰头看云卷云舒,一瞬间好似老了几十岁。
“二月了。”我喃喃道。
江沛之在身后给我递了杯茶,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我看着他满头大汗,于心不忍道:“何苦呢?买些个丫鬟奴才进来多好。”
他摇了摇头,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依然坚决拒绝。
不知他为何如此坚持,这园子不大,但所有的事他都做了。劈柴,跳水,做饭,洗衣……我欲帮忙,他却将我拦在门外,不肯让我碰丝毫。
难道我竟如此娇气了?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心中有点儿气。看着他认认真真搓着衣服,只好无奈叹气,坐在一旁不作声。
春意开始泛起,我看见墙头的柳树开始冒芽了。好些日子未出门,每日在这园里闲逛,有些无聊。但最无聊的,应属江沛之了吧。真是苦了他,整日干着各种杂活。
许是犯了春困,我开始怠惰起来,整日慵慵。一日中有一半时间在沉睡,乾坤发作地愈发频繁。纵是如此自在,也不见好转的迹象。
“怎么了?又发作了?”江沛之见我捧着那茶,脸色发白,便急忙走过来,伸手探我额头。
他那常年练武的手有薄茧,动作很是轻柔,眼中有十分的关怀。我微微点了点头,往屋里去。
他接过茶杯,小心翼翼扶着我,好似怕我跌倒。
我推了推他的手臂,笑道:“我还没这么柔弱。”刚说完,便忽地倒了下去。双腿发麻,胸口一阵疼痛。
江沛之也不顾了,横抱起我,将我放在了长椅上,挽起袖子替我把脉。我捂着胸口,皱眉出声道:“你别管我,我躺一会儿就好。”
他没理会我的话,垂着头,只牢牢攥着我的手,很紧很紧。好似生怕我突然离去般。每一次病发,他便只在一旁握着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但那手中的紧张,却丝毫不减。
空气忽地沉闷了起来。
良久良久,心悸了去,我恢复了平静。喘着气,长长舒了口,大汗淋漓。
这个季节,大概是不适合出门的。
前几日大夫来了,探病完,却只是对我不住摇头,让江沛之为我准备好后事。他们在门口的谈话,我一一知晓。
“大夫怎么说?”我假装没听见他们谈话似的,漫不经心问他道。
他却摸着我的头,柔声道:“大夫说,服了药,再过几个月便能好转。”说谎也如此自然。
“嗯。”我点了点头,笑着倚在他肩上。
这一日,我分外安静。药,尽数喝了。饭,尽数吃了。直到天快黑了,才随他往屋里去。
他如往常给我递了茶,我却笑着道:“饭吃太饱,喝不下了。”推给他,让他喝。
他低头看了眼茶,一口气喝光。扶着我上床,帮我吹了灯,关好门,便往隔壁屋子去了。
我听见暗夜里,他的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躺床上,等了估摸半个时辰,算着他应该睡了,才偷偷起身开门去。
到了隔壁,悄悄打开他的房门。他的屋里很干净,有淡淡的茶香。我把桌上的油灯点了,拿着烛火到他床边。火光一照,果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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