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为你好……这句话,我憋在心里没有说。好什么好啊?我自己经历过,我是知道的。如果当时曲盈盈对我语重心长地说这番话,我绝对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过。加之谢轻寒还经历了我没经历的事——就在不久前,我还无奈受命,劝了他进宫。
我已经够不厚道了,不想让谢轻寒长大以后对我的印象,仅存“霸道专横、蛮不讲理”八个字。
“能。”
我还在思索,谢轻寒倒是出乎意料地开口。他的神情已经冷下来了,唇角冷凝出一点平静,“答应不行,考虑可以。考虑完了,我还是不想放弃。”
我吃惊。默然看着,不知怎么感受到一股源自他身上的脆弱意味。
我还以为那是假的。原来是真的吗?
“吱呀”一声,祠堂门再度被人打开。不是我,也不是谢轻寒。
门口投进来一大片亮光。我和谢轻寒同时望向那片几乎能刺伤人眼的明亮,那里站着一个人,逆光下模糊不清,只有一个黑灰的剪影。
我心里乍然一跳,不知为什么有种绝望的感觉翻涌——
“消思,轻寒,到前院去。我有话要跟你们兄弟说。”咬重了“兄弟”两个字的发音。
第4章 坦白现场
我和谢轻寒面面相觑。
惨啊。
来人是我爹,仅存在我回忆里的,难得温柔的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点会在祠堂。许是他听到了什么,也可能是他想到了什么。总之他来了。就站在门口,听墙角。
我不知道他听到多少,更不敢去看他打量我和谢轻寒的眼神——不用想都知道很恐怖。我、谢轻寒、曲盈盈……我们三个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要是个正常人,恐怕都很难接受,何况我爹还是一向以死板著名,如果这种事被他证实发生在他自己家的人身上,一定毫不犹豫,打死。
我原本想私下处理,先把谢轻寒掰正了再说,这样就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了。结果时机太不巧,好死不死让我爹撞上了坦白现场。
想想都惨烈。
我爹在前头走,我在后面跟,谢轻寒跟着我,倒是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其实我也不那么怕,我爹是官场浸 y- in 出来的人j-i,ng,就算三观的确丧失了点,那也可以转化成利益为上的说法,总之大体上符合正常人心态。他前脚有求于谢轻寒,后脚就涮他一顿,这种事傻子会不会干我不知道,至少我爹是不会的。
所以谢轻寒安全,至于我……
我思考了下我的情况。
打死大概也行?
一路无言,走到前院。踏进院门,石英桌子,石英座椅,露天。意境十分简朴。
我爹停了步子,手一招,有些疲惫:“就这儿吧,坐。”
我迟疑了下,没动,继续站着。
谢轻寒大概和我想得一样,也没坐下,不过他的行为比我想的更直白。因为下一秒,他径直开了口,语气与平时迥乎不同:“爹。”
我下意识看向他。这人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偏转过头来。表情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个极明艳的笑,仿佛是在跟我说“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我窒息。感情他还真以为是干了什么被抓包了?这一副不能更嚣张的模样,真以为我爹是个傻的?
视线对接一瞬,还是谢轻寒先移开了。
“我不知道爹听到了什么……”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我爹陡然打断了谢轻寒的坦白,出声,声音透出点显而易见的心累。却不是怒不可遏,实在让我觉得有几分奇怪,“我也不想再听了。轻寒,你一直都是懂事的,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不是突然。”谢轻寒轻声道,表情照样乖顺,语气却固执得很。我一瞬间在他身上看到了日前反叛的自己——那生冷的言语,好像不证明自己是个独立存在的“人”就不甘心。
我见形势不对,生怕他一张嘴说出个什么“蓄谋已久”,连忙拦住话头,自力更生,将话题自认清晰地重讲了一遍。
半个字没提谢轻寒。
我爹听得直皱眉。
听完,好半晌才说:“消思,你不像你母亲。”倒也没发表什么别的意见。
我万幸地松口气——怕他的性子是小时候养成的,现在都还有点没法改。乃至我总觉得做一个父亲就该像他一样严格,如果一会儿慈一会儿严,像我对谢轻寒那样的话,迟早出事。
他说我不像我母亲,我也没什么想法。因为我自己心底其实是赞同的。我十一岁丧母,到现在将有十四年,很多与她相关的事已经完全记不清。唯一稀薄的印象是,昏暗的房间里,她死攥着我的手,指甲刺入我皮r_ou_。
汨汨的血淌出来,又滴滴滴落。十四年后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十四年前惊慌失措的自己。我娘喊我曲盈盈,她的表情是真想杀了我,而我惊恐地看着她,也不思考怎样能唤回她的神智,只是一昧地想逃脱。
从这件事之后,我就和我娘隔离起来。众所周知,我娘是个疯子,成天一个人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声咒骂着那个她怨恨的女人。写着曲盈盈名字的巫蛊小人每旬都能发现十多个。以她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地方,怨气冲天,满满的都是她对曲盈盈无尽的恶意。
她恨死曲盈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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