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下去,树枝划破了他的头脸,荆棘刮破了他的衣襟,他都全然不在乎了,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只剩下了奔跑的本能。
情蛊情蛊……夜长留对他动心不假,他又何曾全身而退,半点不动真情?
端王神思混乱,一会儿觉着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另一场考验,只不过是夜长留设下的,一会儿又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又觉得一切不过是个开始,亦或许这就是五哥死前对他的诅咒,如今终究应验了。
孤家寡人,蹉跎一生。
他可以再找到无数情蛊,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夜长留。
端王神情恍惚的机械的迈着步子,跌倒了再爬起来,执迷不悟的向着崖底的方向前行,突然一脚踏空,咕噜噜的顺着坡道滚了下去。
崖底有很多绿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放着光芒。那情蛊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指甲大小的虫子,竟能震慑住谷底数条跃跃欲试的豺狼,端王身娇体弱的一路滚了下去,只来得及护住头脸,身上被路过的荆棘挂出道道血痕,他也全顾不上了,飞奔着往狼群中间来,然后便见到了夜长留残缺不全的尸首。
那虫子唬人得很,可也耐不住纯粹是色内厉茬,谷底的狼群饿得很了,慢慢就有上前去吃的,见那虫子没什么大的动作,一只两只都渐渐放开了胆子。
端王跪坐在夜长留身前,群狼环伺也不觉恐惧,脑中一片混沌,身上冷得厉害,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就这么呆呆的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中静坐了半晌,末了抬起夜长留一只手臂,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处,低头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慢慢吞咽了下去。
他带不走夜长留,他清楚得很。
端王的神态极为平静,平静的近乎癫狂,他在心中想着这笔账究竟该算在谁的身上,是皇上?太子?还是这江湖天下,究竟谁赔得起他这一世离殇……
他手下忠心耿耿的侍卫长来到之时,就见他英明神武的主子一脸茫然地坐在一具残破的尸体面前,眼神温柔又诡异,唇角沾染着仍未干涸的血迹,和一抹还未褪去的笑意。
他向来知道主子生的美貌,却从未见主子发自内心的笑过,脑中也曾大逆不道的偷偷构想,现下一见果然令人心旌神摇,却令人恐惧的连呼吸都无法延续。
“主子……这……”他蹑手蹑脚的靠上前去。
“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端王眯起眸子,眼神却没能从尸体上离开。
“回主子的话,成了。”
“那就回去吧,本王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算算账了。”
“主子的意思是……可这样我们出师无名,是否……”
“成王败寇,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事事注定无法尽善尽美,本王……不在乎了。”
与此同时,夜长留咳嗽两声,呼啦一声激起大片水花,从一个类似鱼缸的物体中坐起身来。
身边很是幽静,没有窗户也不见阳光,似乎身处地下,不远处的白炽灯昭示着她已经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夜长留湿漉漉的起身,在一旁找到了需要的一应器具,换好衣服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身处一间极其豪华的地下室中,这地下室共有三层,第三层是许多新款的军火机械,第二层打造成了起居室的模样,而从被子的凌乱情况看来,似乎真的有人在这住过。最上面的一层较为空旷,放着许多的医疗器械和一处长长的楼梯,也不知这地下室是身处地下多少米。
夜长留放松的倒在那舒适的席梦思上,以前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去古代睡够了木床,才知道原来席梦思的感觉如此令人感动。她随手拆开了两包压缩饼干,打开放置在一旁,处在关机状态中的id,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她在那个世界过了两年,这个世界的世间才不过过了六个月,外面正是春光灿烂的天气。
二十一世纪的这些东西应该是她最熟悉的,现在却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夜长留轻轻笑了笑,在床上蹭了蹭,这是十八之前睡过的地方,可现在十八不在这里,她的心也不在这里了。
夜长留慢慢起身,最后怀念的看了一下整个房间,从三层中挑了几把趁手的武器,沿着那长长的楼梯走了出去。
钢板打开,夜长留在温暖的春光中眯起眼睛,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那个世界是否存在,已经不是她所在意的了,许久之后,或许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空间,他们仍会彼此相遇,或许是一株草,或许是一枝花,但是不必说什么好久不见,到时只需相视一笑——“原来你也在这里。”
——
两年之后,京城国师府。
八进八出的院子风格简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颇似江南。
青年一身墨黑官袍,静静的站在亭台阴暗处,目光温存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小桥流水。
“国师大人,早朝时间到了。”一个伶俐的少年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笑盈盈的注视着眼前若有所思的国师大人,行为说不上端庄有礼,眼神却是敬佩之极。
“是么……走罢。”青年愣了愣,跟着少年出了亭台,坐上国师府的轿子,随着众大臣的车马一起,朝着整个国家的权利枢纽而去。
早朝之后,国师大人照常留在了御书房议事。
两年前老皇帝驾崩,举国缟素,又半年后轰动一时的太子紫衣如今自愿做了皇弟,将举国权利轻轻放下,瞬间成为天下美谈,之后昭告天下的血洗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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