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把这件事先压下去,哪怕是暂时的,给羽音社的乐师们一点时间,也好过一个个家破人亡。
江北距离奉京路途遥远,按说她就是写了信,找到能够进言的人,这信一时也传不到京里去。
不过钦差车驾此时正相距不远,文笙准备带着她的古琴走一趟,看看能不能穿过重重阻隔,见到大驸马。
第一百九十一章江北贼(粉175+)
平县是江北十一县里最靠北的一个小县城,再往北经由一条长长的官道与关中大平原相接。
这条官道中间有大约二三十里的一段路是自山岭间穿过,名叫锦关道,江北人取这名字是希望由此进入中原,能够一路前程似锦。
山也有名,叫作公鸡岭,大驸马的钦差车驾就被阻在公鸡岭以北。
锦关道上此刻横七竖八丢弃了很多东西,锄头柴刀,乃至衣裳鞋袜,时不时见车辆侧翻在路边,扁担、包裹更是散落得到处都是。
上百具尸体倒毙在路旁,死了两三天也没人管,大夏天苍蝇成群,恶臭传出去很远。
临近黄昏,太阳西沉。
长长官道十分冷清,偶尔有鸣镝声响起,几匹马并辔飞驰而过,马上骑士口中呼啸,“嗷嗷”声传出去很远。
这条进出江北的交通要道,现在控制在王光济一方手里。
几天前大乱刚起,不少江北的老百姓经此逃去了关中,但很快王光济的人便赶了来,驱散了逃难的人群,将道封上,再试图闯关的,视为朝廷一方的探子,就地格杀勿论。
王大善人名声虽响,架不住这是在造反,加上他手下人马宛如凶神恶煞一般,越是如此,老百姓越是想着翻过公鸡岭,逃离这是非之地。
大道不行,就改走小路。
就算去不了关中,藏在深山里做野人,也比遭了战火横死刀下强。
沈山柱就是这么跟自己的老娘说的。
他爹死得早,从小和娘相依为命,山柱他娘年轻时候熬得太厉害了。眼睛只能模糊看见跟前几尺内的东西,平日全靠山柱照顾。
一听到消息,山柱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可惜地里粮还没有收,不过即使收了也带不走,他狠狠心,背起娘。又拿了把柴刀防身。出门随着逃难的队伍一路往北。
等他到了锦关道附近,才知道来得迟了,前面道已经被封。
公鸡岭他早年曾经上去过两回。对那些羊肠小路还隐隐留有印象,当下一咬牙,趁着傍晚太阳不那么毒了,悄悄摸上山。打算找条小路绕过去。
山柱娘趴在儿子背上,喃喃埋怨着儿子不该把她带出来。造反的是王大善人,留下不一定就没有活路,她一个瞎老太婆,呆在家里该死死该活活。听天由命便是。
山柱听着心里发酸。
他知道老娘是怕拖累自己,一路上她什么话都说了,此刻不过是换了番说辞。想叫自己将她丢下独自逃命。
“娘,您先别出声。这山里野鸡兔子都有,儿子看能不能遇上一只,咱们晚上就有好东西吃了。”
山柱娘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其实山柱不是不想听他娘说话找了个借口,而是看着前面不远草木摇动,不像是风吹的,心中警觉。
荒山野岭,不敢保会遇上什么人。
大家都在逃难,家底全在身上,这一路上山柱就亲眼目睹了不少谋财害命的惨事,有时候甚至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幸好他沈山柱生得高大,看着就不好惹。
走到坡下才发现,前方有几个人蹲在草丛里,瑟缩成一团,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神情透着无比的惊恐。
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
此时就听不远处山梁上一声尖啸,似是响箭飞过。
十几个人手执刀枪自山那边冒出来,为首的“哈哈”大笑,嚣张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果然有不少探子。都抓起来!”
他身后几个拿长枪的散开,在周围草丛里一阵戳刺,登时就揪出来七八个平民百姓。
“官道走不通,你们就从这里开溜,想得到美。”
为首那人手起刀落,被他抓住那人连挣扎求饶都不及,脑袋直接飞了出去,一腔鲜血喷起多高。
山柱只觉浑身发冷,一瞬间心慌气短,连心跳都随之停了停,赶紧原地蹲下来,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看到他。
此时他还有空想,幸好他娘眼神不好,看不到刚才那一幕。
此时那边山头上哭叫声哀求声响成一片。
那十几个人并不理会,为首的伸手在尸体身上掏了掏,找到几块碎银子,塞到自己怀里,骂道:“通敌的信没在这里,再搜!”
这一下那几个被擒的老百姓哭声更响,一个老者带头跪地求饶:“好汉爷饶命,我们都是平县的百姓,王大善人起事,我们打心眼儿里支持,愿意将所有钱财都捐出来,给各位做军饷,我们是真不知道不能从这里走啊,再不敢了,饶命!”说着连连磕头。
为首那人闻言嗤笑了一声:“被抓到了再说这话,不觉着迟了吗?支持为什么不去参军?不留在平县?你们都跑了,叫爷守着空城喝风啊。”说话间刀向前一递,将那老者扎了个透心凉。
他回手将刀拔出来,哼道:“个老东西,哄谁呢,欺爷没念过书?”
一个手下随即过去,将老者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随手把他的尸体从山顶推了下来。
为首那人喝道:“还等什么,都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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