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快毕业时,他老婆抱着孩子来找我,我才醒悟自己真是作孽,想抽身却来不及了,我和他都陷得太深,谁都离不开谁了……我的病就是那时候开始得的,不是我不想和他分开,而是我的病不允许了,他给我的一点点关心照顾都能给我很大的支持和鼓励。有他在身边,病就会好一点,一分手又恶化,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我们又纠缠了一年多,我甚至开始有点轻度的j-i,ng神分裂,老是看到幻觉,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还要准备本科毕业答辩……活着好辛苦,我思考过几千次几万次死亡,都硬生生抑制住了……终于有一天,我和韩谦吵完架,不知道是第几次分手,我彻底崩溃了,泡了很多安定在酒里喝下去……等死的时候,我想起我爸爸妈妈,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我又挂电话给韩谦,求他来救我……”
“……后来韩谦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给我保研到美国念书,他想让我换个环境生活,可那个环境压力就更大了,我又事事都要做到最好……韩谦在我身上花了所有的心思,他两点一线地奔波在国内和洛杉矶,可我还是不知足,没完没了的和他吵,他就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抓牢他我就会沉下去溺死……我总是执着的认为只要他属于我一个人,我才能安下心,不然他总有一天会厌倦我的……学业上累得没处透口气,韩谦患得患失,病情时好时坏,我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吸毒……我没有想太多,能缓解一时的痛苦都是幸福的……他知道我吸毒的时候,打了我一顿,其实我一点都不疼,疼的是他,他狠狠哭了一场,我第一次见他那样哭……我是该遭天打雷劈的第三者,破坏他的家庭,折磨自己博取他的同情,我自找的,我该死,这么多年我都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来刺激他……我知道错了,戒掉毒后我彻底看开了。从小到大,什么事都争第一,到头来有什么意义呢?那么好强还不是害了自己?我连死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我不想再和韩谦有什么瓜葛了,可是他y-in魂不散,我怎么也忘不干净……”
“他的那本离婚证,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因为我,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遇到我之前的人生从来没有挫折,像所有富家子弟一样,他家教良好,学业顺利,事业有靠山,妻子贤惠,女儿健康可爱,他的未来一片美好……那时候他的思想很干净,很简单,人没说话就先笑,笑起来特别好看……是我毁了他……他牺牲那么多,我却不爱他了,想爱都爱不起来了……”
窗外的风把窗帘吹开了一些,阳光从缝隙间洒进来,姜续条件反s,he地用手挡住眼睛,稍偏了偏头。
“抱歉。”王医生站来去关窗户,沉声劝道:“你不要想太多,你有你的错,他也有他的错,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要这么歉疚,学会自私一点,把心态放稳……”
像一只怕阳光的小老鼠,他往黑暗里缩了缩,轻声道:“王医生,我得过这个病,我知道该怎么把握自己的情绪,其实我的心态很好,戒毒后我按时吃药,自我调整,只花了七、八个月时间,多年的抑郁症就几乎痊愈了,虽然去年这个时候有点发作,不过我自己控制住了……”
王医生反问:“那今年这个状况你自己也能把握?你还有轻度的j-i,ng神分裂,这个一旦复发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姜续沉默。
王医生叹道:“你这久病成医的自信会害了你自己,一开始感觉焦虑时就该重视了。你现在主要的压力还是来自韩谦?”
“不是。”姜续说:“不是韩谦,是初武。”
王医生眉毛一挑,“为什么?你不是和他过的很好吗?”
“是,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想一直这样……我不想生病……我生了病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信心,我对初武一点信心都没有,我不想和他分开……我想,我想快点好起来……”语无伦次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急切和绝望,他用手横捂着眼睛,眼泪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来,他说:“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幸福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假,好像不是真的……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做过太多坏事,是该遭天谴的人,怎么配拥有这样的幸福?我很怕,很怕会失去初武……”
初武晚上下班回来,照例给姜续带了一份点心。
蓝莓蛋挞,还热乎着。
姜续将蛋挞捂在手里,受宠若惊地,小心翼翼地。
气了一天一夜,再怎么气也是要过日子的,初武敷衍地在姜续额上吻了一下,说:“睡吧。”
姜续乖顺地连连点头。
和好如初很简单,但要解开那个疙瘩太难了,初武不得不承认自己感情洁癖,是个无比小气的男人。
两个人回了趟家,初武爸虽然性格温吞,但看到男的儿媳妇不免还是尴尬。初武妈眼睛里自动过滤掉那两个大活人,晾完衣服,收拾收拾手里的东西,换身衣服就要出门。
姜续赔笑问:“伯母,您去哪呢?”
初武妈不看他,对初武爸说:“老头子,我去庙里,中饭你自己解决,爱到哪吃到哪吃。”
初武不耐烦地:“妈,又不是过年过节,去庙里干嘛啊?”
初武妈讥讽道:“我去庙里上香求个孙子还要你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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