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还真是比电视里演的,里编的还出人意料,离奇古怪。我竟然还能在这种稀奇古怪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病人。唉,这老天爷算是看得起我林广宏的了。
见我绵羊似的半晌不吭声,郭潮龙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活像个吸血鬼,隐隐透出的紫气却又使他看起来像个怨鬼。
他的紫玵现象十分严重,以致一张帅脸恐怖得像是三流鬼片男主角。
我是很抱同情心的,医者父母心嘛!可是你看,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救人先救己。
「广琏。为什么要死?」他突然开口问我。
我沉默不语。我怎么知道这广琏为什么要寻死觅活的?我又不是他。
「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缓缓的说。
嗯,那是当然,你快死了当然就觉得生命重要啦。
「要是生命可以像输血一样从一个个体转到另一个个体的话,我就把你的命抽干了输到我身体里,反正你是不想活了。」他呼呼的笑了几声,由于缺氧,没笑几声就咳个不停,整张脸涨成紫红色,别提多难看了。
我忙拿起一旁的药递给他。不是我有多好心,实在是这家伙也太不识好歹了,他以为他自己什么身体?还敢笑得那么起劲。要就这么一口气憋死了,还不是我受罪。
他喘了几口气,接过药塞进嘴里。
这些扩张血管减低心率的药物根本就救不了他的命。
我叹了口气。我说了:「外科医生和艺术家差不多,对待生命,我们也是多愁善感的,只是平时不表露出来而已。」
「这些药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我只能等死。」郭潮龙喝了口水,将整个身体靠在椅子上。他说这话时平静得不像话,锐利的眼睛毫不松懈的看着我。
沉默了一下。「也不是没用,只是效果微乎其微。」我撇撇嘴。
其实他的情况也不能说很严重,只是他自己太小心翼翼了。这世界上优秀的外科医生多得很,没有我林广宏,多的是其他人可以为他动手术,怎么说得像是非我不行似的。我林广宏也就是技术好点,成功率高点罢了,最出名的也就是动作很快,手术时间很短而已——虽然这是提高存活率和减少并发症的关键所在,可我也没觉得怎么着。
当然,你可以说我是有了就不觉得好,得意。可我始终觉得,外科这行,和艺术家是一样的,有些东西,天份很重要。我就是天份比别人强些。
门外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不管是谁,来的好。瞧这书房里闷的,对着这么个锐利得过份,即使快死了也让人觉得压迫的家伙,可一点也不好受。我可没兴趣和他讨论生命和健康。
门把轻轻的转动,原来是郭潮海来了。郭潮龙朝他点点头。
将门开得更大些,郭潮海带着一个高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既然大人物要会谈,那我可以告退了?我用眼角瞟了郭潮龙一眼,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并未示意我离开。
什么啊,还要我站在这充当木头人?皱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头去,眼角的余光就这么落在郭潮海带来的高瘦男人身上。
「大哥,这位就是潭新伍医生。」郭潮海恭敬的说。
郭潮龙朝那男人点点头,伸手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那圆圆的无框眼镜,卷曲的黑发,薄得像刀一般的双唇,我对这家伙一直没好感。
潭新伍是高我一届的学长,当年也是校园叱吒风云的人物,没毕业就已经被校附属医院心血管科内定了。
不过,他的神话到我出现就终结了。没办法,谁让我林广宏风头太健。
潭新伍的到来,倒为我这几乎可以算是禁闭的罚站带来小小乐趣。这么看来,郭潮龙今天没见我,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上了潭新伍。
我发生了什么事?看来情况不怎么妙。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我提起j-i,ng神来偷听他们的谈话。从潭新伍的口气里我听得出,他对这次的会面并不怎么乐意。
也对,他一向自负,知道自己不过是我的后补,当然是不乐意的;更何况我们还是多年的老对手。
他的建议是做心脏搭桥,不冷不热的叙述着手术的大概计划和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以及应该注意的事项。
郭潮龙一声不响的听着,眉头一直半皱着。
潭新伍看起来兴致不佳,老大一个手术被他二十几分钟就讲完,然后就是沉默,让郭潮龙自己做决定。
郭潮龙目前的状况做搭桥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不过他的冠状动脉在小的时候就做过搭桥,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二次搭桥了。
他原来的那条桥由于一直妥善保护,能用到现在真的是很了不起。他一定很注意平常的锻炼和饮食。换成平常人,一条桥的有效使用期不会超过十年,十五年以上的已经少之又少,而他竟然用了二十年。
原来给他动手术的医生是我们学校的心血管主任,那时候主任也还是个刚出学校的年轻人。以当时的技术来讲,主任一定是采用了当时极富争议性的短链dna溶液浸泡那条从郭潮龙腿上取出的静脉血管,使其强壮到足以和动脉血管媲美,这样就不会因为负荷突然加重而导致血管畸形的成长,也就减少了再次形成血栓的可能性。
郭潮龙这种动脉血栓可能是遗传性的,那么年轻就这样的不多。
虽然主任用了那么受争议的方法,但血管细胞的畸形增长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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