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每人两担。”队长水笋叔大声喊着,瞧他,才四十几岁,黝黑的额头上,永远挂着四五条横纹,要不笑,让人感觉他整天都在发愁。
这些劳动的社员中,当然也有吴拥军的六个兄弟,这六兄弟,可没有一个不狠狠地瞪着杨楚生,只是他理都不理,要打架那就来吧。
生活虽然苦,只是生产队的劳作,总会有笑声。笑声大多也来自于村妇们,他们可不管啥,好像生活的苦也需要宣泄,说的都是那种相当直接的夫妻间的事情。
负责从肥水坑里给社员们打上肥水的副队长,看着白雪的样子,她可是第一次参加生产队的劳作,只给她打了两半桶。
杨楚生却是满满的一担,这哥们往下一蹲就挑起来了,还是咧一下嘴,这一担,一百二十斤跑不掉。
吴拥军的老婆桂香嫂,却是推着一辆用木条骨做成的,然后中间装上比自行车大点,用于板车用的车胎的独轮车。
“芹菜嫂,你双脚为啥合不拢?”一位走在水笋叔老婆后面的村妇,大声就喊。
前后的社员们立刻就笑,芹菜婶回头就喊:“发春了?你家贵喜,太久没让你张开了!”
这热闹了,男社员们还好,女社员们立马就大笑,就是村姑们,也脸不红心不跳,笑得无拘无束。
白雪可不敢大笑,两半桶肥水,压得她走路都不大稳当,听着女社员们的话,又让她脸红。现在她可领教了,农村女人的粗犷和直接。将肥水往长满着绿草的路边一放,红着脸,大口地喘气。
“挑不动就放着,我回来了就帮你挑。”杨楚生看着她挂满着汗珠,苍白中又透出点羞红的脸说。
白雪擦一下汗,摇摇头,咬着牙又挑了起来。
“哎呀,小心点!”后面桂香嫂的喊声,让杨楚生回过头。
原来他是只顾着白雪,差点被后面桂香嫂的独轮车给撞到了。
这桂香嫂看着杨楚生,怎么说呢?本来她是想质问他,怎么可以搞得她丈夫那样的。不过人太多,这少妇眼睛跟这小知青对了一下,赶紧移开,还是走了。
“喂喂喂,你瞧瞧,桂香的屁股,啧啧啧!”贵喜的老婆又来了,小声朝着芹菜婶说。
白雪的脸又在红,抬眼看了杨楚生一下。
这哥们却在笑,也怪不得别人会说,这桂香嫂高挑的身材,前后都丰满,推着独轮车,走路的姿势左右摆得确实惹眼。
真累,五六百米的路,杨楚生歇了两次,白雪最少有五六次了。好不容易到了田头,这美女赶紧摘下草帽,“呼呼”地煽风。
肥水挑到田头,还要等着两个男社员,用木瓢往稻田泼。
杨楚生将扁担往两个木桶上一架,坐在扁担上面,掏出香烟,朝着走过来的水笋叔举。
“嘿嘿,丰收啊。”水笋叔笑着说,美美地放在鼻子下嗅。看着刚刚插好了不久,急需施第一次肥的稀拉稻田,额头的皱纹皱得更深。
这年头,想要买点尿素这些还难,上面是有分配一点,不过上百亩水稻,也就分配个两三百斤,不够用。
“水笋叔,这样每人两担肥水,到了第一次肥都施完了,太慢了吧。”杨楚生大声说。
“那有什么办法?生产队的人都在这里了。”水笋叔其实愁的也就是这事,还惊讶地看着这个小知青,好像他也懂得种田似的。
杨楚生伸出食指,弹掉烟灰又说:“那就让大家积极一点呗。”
“积极?杨同志,你在学校要积极点,老师还会表扬你,我们积极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的工分。”秋月嫂撩起土布做成的短袖衫,边擦着汗边说。
“喂,你在杨同志面前,可不能这样了。”芹菜婶说完了,社员们又大笑。
白雪抬手掩着嘴巴也在笑,这秋月嫂撩起衣服,那可是正面全露了,她又是杨楚生的三同户,又是一个寡妇。
秋月嫂才不管,一说到这些,她就最有气。就如今天吧,她也是两担满满的肥水,男社员也一样,但今晚记工分,照样是男社员的工分比女社员多一倍。她没有男人,就是最为吃亏的了。
水笋叔也在摇头:“每个生产队都一样。”
“能改方式的嘛,方式一改,可能上半年,我们生产队每人的口粮,可以提高点。”杨楚生又说。
这话一说,女社员都停止了说笑,“唰唰唰”目光都往杨楚生瞧,桂香嫂也一样。说到口粮,就是她们最关心的话题,什么跟老公夜里怎样,谁也不想关心了。
水笋叔也来了兴趣,往杨楚生身边蹲,掏出一个纸包,那根丰收才吸完,又一打开却是焦得有些发黑的烟丝,还放着好几张卷烟纸。
“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水笋叔边说边拿起一张烟纸,放进一点烟丝,递给杨楚生。
杨楚生边卷着喇叭型香烟,边小声说:“将田分给各家,让各家自由种。”
“包产到户啊,你别说了,谁有这胆。”水笋叔不但说还翻白眼,有你这是馊主意的表情。伸出舌头,往卷好的喇叭型香烟的接合处舔一下,掏出火柴点上。
杨楚生也点上香烟,皱了一下眉,这烟够呛也够辣。看着女社员们,也好像泄气的样子,又说:“可以改变分配方式,多劳多得,按劳取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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