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跟副村长唱起了双簧,大意是廖老师一个外乡人已经在这个地方任教将近30年,这些年地方上出的大学生也有几个都是廖老师的学生。但是他明年就要退休了,这一年身体不好,教学有点跟不上。但是也还是很尽心尽责的。他说,我也是想,不要在退休前搞个倒数第一回去。我今年三月份到期了,也就是下学期开学后一个月啊。
副村长也说,都是我们的子弟,我们自然希望他们凭真本事考好。但是这些孩子我也了解,成绩会有点拖后腿。我也是廖老师的学生,我想我们也不用前几名,中不溜就行。就我了解,别的学校也很多是这样搞的,是吧,我们过去都是实打实的,有时候扬眉吐气,有时候也会被人笑。年轻人,你不会让我们不能做吧。
我于是没说话。也不阻止。
林老师这时候收了一二年级的卷子。副村长说,你去阿芬家看看,中午是安排在他那里吃的。她家小坡考得怎样?
林老师很得意,说,大概是99分。有个错别字,这样也好,省的他骄傲。
————截止目前,这些事情都和我无关。然而,半年后,我成了这里唯一的教师,很多事情,我那时候深深体会到了。
当然,还有阿芬,还有晓琳,还有晓春的故事。这是后话。
终于到了收卷的时候。按规定是必须下午考试的,但是考虑到我还必须把卷子回收,所以我们是休息十分钟接着考。数学考试时间比较长,要一个半小时。但是一二年级只需要一小时。所以他们考到11点20分,算是正常下课时间。三年级考到11点50也不算很晚。
话既然挑明,我也就不再坚持或我不知道如何坚持。林老师和副村长去了那个阿芬家里安排午饭,半个小时后林老师回来他的班上,当然,他也是先倒了茶过来给我们的。而廖老师换回他的班上。
这期间,我扫视了刚收上来的语文卷,还算可以吧,从一些学生拙劣的涂改痕迹上看,他们都改了真的很基本的内容,涉及较深的问题,都只有三几个人答对,作文千篇一律,没什么出彩,但捞到及格分也没问题。这个分数我估计也就在60-70之间的平均分,若扣去涂改部分,大概有50分左右,根据我对美岗小学的了解,这个分数确实是只能算中等当然,如果美岗小学也大胆采取这种方法,那又是什么结果呢?我不知道。
收了卷这后,浑身的压力都松懈下来。仿佛做贼得了手一样。我心中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却也如释重负。我将所有卷子密封好。收回袋子里。副村长早在宿舍里等,四个人一齐杀向那个阿芬家里。
这顿餐说起来简陋的,但在这个地方,确实显得精心了。一个炒米粉,一盘空心菜,一碟卤鸡爪,一份豆干瘦肉汤,还有两条鱼。
副村长率先举箸,我却说,主人呢?怎么不见?副村长说,我们先吃,不用管她。
我只好随着吃了,副村长说,山里人,简陋,这些是昨天特意去龙岩墟买的。我知道龙岩墟,是一个比较大的集。
说实话,味道很家常,但很可口,是平凡中见功力的菜式。
------------以后我还会常常吃到的。
吃菜显然不是主题,主题是喝酒。
啤酒,大碗和啤酒。一瓶640的酒倒下去,不到两碗。
他们都很会说话,我也放肆了,一连就干了三碗,快两瓶了。
然后这时候房间中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廖老师说,阿芬,一起来吃。
我知道她是主人,也停住招呼她。她说,就来,我先打给小波吃。
小波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样子透着聪明。
副村长说,阿芬,你该敬酒,敬这个年轻的先生。
阿芬果真就拿着碗倒了一碗,说,先生老师在传统里称为先生,只是现在逐渐被老师的称呼所取代。但那个时代,先生还是很流行,尤其是越山区,先生的称呼越透着尊重,也越坚持。
阿芬说,先生,干一杯,感谢你来我们这里监考。
真会说话。我干了。
此时其实我的酒眼已经朦胧。在很久后我回想阿芬当日的情形,都无法再现。我只能很遗憾地说,那天,我忘记了阿芬是个很美丽很有味道的女人。
我终于不支,困意侵袭。并且我知道我满脸通红,我说,不能喝了,再喝下去我就回不去了。
然后我就趴在桌子上了。
醒来时,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房间布置颇为精致而现代,墙上有四大天王,张国荣,杨采妮,张曼玉,钟楚红各人的大幅海报,身下的席梦思很软。
我这是在哪里?
我是被尿憋醒的,所以我无法细细思考,但答案很快揭晓,我是在阿芬的床上,我走出房间的时候,他们四个正在厅上刚才吃饭的地方打牌。我看看表,快两点了。
这家,居然有最现代的洗手间就是学校,大部分也还是粪坑式的大厕所,而农家,几乎就是木头或塑料尿桶,我很爽地排泄完,又用水洗了脸,镜子中的我,两腮红白交错,是开始退酒的征兆。
我于是坚决要走。副村长就推了一辆嘉陵70的老摩托,坚持要送我到路尽头,与小路交界的地方。他们安慰我,你这时候下去,肯定赶得及的。
我没有留恋,就爬上了摩托车。
午后的太阳有些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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