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不知何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屋外的寒意在下半夜慢慢浸润前来,似一只不甘寂寞的凶兽,轻叹的声音在唇齿间咀嚼着,似遥远的幻梦歌声。
她指尖的小刀锋利的划过夜间的烛火刺破黑夜,那烛火的精灵半响后轻轻卷起火舌,映照出一张带着笑意的俊俏面庞。
“春江花朝秋月夜,望望取酒还独倾。一张小桌一杯酒,一把小刀一块木,妹妹的人生已经极简到如此境界了么。”撒都汨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有几分寂寥,尽管如此他仍旧笑着。自灵均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便时常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那种笑不同于李伏虎带着些阴鸷神秘的笑,撒都汨的笑容似乎已经跨越了而立之年,而至于耳顺后的看透世事。
若有若无的苦涩与花香,就是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她隐隐觉得自从檀郎出现后,自己的人生不再是黑与白的两种颜色,每个人在她的心中都多出了其他的色系,而将彩纸无法描绘的配色具现化。齐维桢是清雅的月牙白,心中却也藏着埋葬一切恶念的漆黑;天心是浓艳热烈的大红,可是也会在脆弱的角落中独自显现出忧伤的茶白。画笔能勾勒出无双美丽,却永远猜不透皮囊下的心。
撒都汨的笑意是一种模糊的朱砂色,虽然红色与这个男人并不相配,但是他的心中似乎留下了一抹最难以忘怀的艳丽朱砂,像是一把久经历练的钝器割裂出了血色,而凝固成一颗朱砂痣留在这个浅笑男人的心底。
这个男人杀了自己最爱之人…
檀郎告诉她撒都汨的经历之时,二人尚自在院中看着最后的烛火,可是心中那点小小的眷恋一旦被撕破,连个人就像骨头脱离皮肉一般血肉模糊。
撒都汨轻薄的唇点了一口桌上的另一个杯子,眼睛却含笑直勾勾看着她,似乎直要看到她心中去:“你的桌上留下另一只牡丹花酒杯,这是留给谁的?不如说,你院中新近种下的牡丹,到底是在眷恋谁?”
他话音未落耳边已经闪过阵风,便见到那女子手中的刻刀如利风般刺破幽蓝的光。撒都汨嘿嘿一笑,指尖却用力摩挲着酒杯上雕刻精致的振翅牡丹:“真是一对儿小冤家,男的女的都爱三句说不通便上刀。”
灵均撇过头扬起嘴唇:“你想必是脑筋不大好,他同叶灵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撒都汨摸摸下巴转转眼珠:“看这样子你是在吃醋?”
灵均手下的刀磨痕更加清晰而烦躁:“我这杯水酒也请完,不送了。”
撒都汨却吊儿郎当的坐在一旁,似乎必定要撩拨她的底线:“刚好我的消息灵通一点,大王子如乾火速杀了亲信取悦皇帝,他也乐得高兴。这次檀郎弟弟可是赚了,他不过动动痒皮子打了西边那群老家伙便深得龙颜,此刻已经被受封定远将军。咦?你一点也不吃惊,看来小姜妹子心底还是偷偷记挂情郎,原来早已经打听过了!”
灵均心下不禁对此人的油嘴滑舌生出几分懊恼,偏巧他言笑晏晏不识时务,偏在一旁撩拨自己去想念那人。
手下的刀如疾风般一闪,对方白皙的颈上已经染上一点血红,灵均轻轻歪头,眼中的笑意却是一闪:“公子的舌头好听,我自然舍不得割掉,既然如此便直接割断公子的一半血管,要你想说话说不出来,如茅茹塞舌如何?”
撒都汨抬起手谄媚的笑笑:“妹子可轻着些,刀锋锋利伤人,你好美一张皮囊可不好做这样的腌臜事。”
手中的刻刀直插木栏,撒都汨摸摸脸颊上的雪痕微微送了一口气,这妮子如今脾气是越来越大,同她说话可是要吊着些心才好呢。
灵均背身冷冷道:“说完要紧事儿滚蛋!”
撒都汨微微一笑使出鹰闪:“把戏都是千年未变的,你为了听从姜楚一的吩咐不涉足皇位之争,可是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灵均心中一凛,回首看着那嬉笑的脸再度启唇:“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他。”
一切都向正常的方向运行…吗?
仁帝的再次召见是意料之中,即便灵均心中早已经感到麻木。
“这么说,你未得皇令杀了支道承也是符合国法?呵、国法?”仁帝颇有些阴阳怪调的音色令人啧啧称奇,那面皮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模糊感,说不上他是否丹药中毒。
灵均束手垂立轻身躬敛,却已非当日初入官场之豆蔻少女:“陛下当日的王命是,将丞相之案全全交给臣负责。臣是三品御史,依照的国法,国法大于天,王子犯法亦形同庶人,何况丞相?”
仁帝忽的哈哈大笑,却带着些阴沉意味:“那么朕的帝王之法呢!”
灵均只淡淡道:“支道承的存在就是挑战皇权,不杀他便是错。若陛下定要追究,终究是国法大于天,陛下不正因为如此才用臣用的顺手么。”
仁帝手中的香珠急速的拨弄着,似威严神祗般光照世人,可他的心思终在权术间享得一世快活,或者说,符皇后开始要这个人不相信世间任何人?
他眯了眯眼轻声啧啧:“还未到…既然如此,此事便就此结束吧。”
灵均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对这个阴晴莫辨的皇帝真是讨厌的厉害、也是半怕得厉害。这个人对父亲的怜惜喜爱人所共见,折磨中仍带着几分复杂情感,可对自己,皇帝却是全然的利用无疑。
灵均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人其实根本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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