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他,不必事事问原因。”
方方羞愧,低头嗫嚅:“叶英也这样叮嘱过我,可我总是记不住。”
叶英?玉衡心上一痛。她明白,方方说的自然是楚雄。楚雄一向喜欢有分寸识进退的女子,常常赞她识大体,他的名言是:一个懂得沉默的女子,比一个会说话的女子更加难得。
难而,以往她就是太适可而止不加深究了,她连她的丈夫真名实姓、原籍父母都不知道,连他是死是活都蒙在鼓里!她有什么资格教人?
玉衡叹息,再次说:“你好好照顾李望,我不会再来了。”
方方十分意外,昨晚一夜未眠,千方百计想着怎样与玉衡开谈判,好教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主动让赛,双手把冠军奖杯奉上。她自觉无功不受禄,却又不舍得推拒,勉强说:“我比你更爱他。”
“那是当然。”玉衡淡淡微笑,“我与李望只是朋友。”
“可他在昏迷时喊你名字。”
“他只是渴望倾诉。”
“我一直在他身旁,可他什么也不对我说。”
“是他不肯说,还是你不肯听?”玉衡凝视方方,“一朵蝴蝶停在一朵花上,人们都以为是蝴蝶选择了花朵,他们不知道,其实是花选择蝴蝶。”
方方梗住,要回味很多遍才渐渐明白这句话,而玉衡已经走远了。
第十六章叶家的女人
何玲珑往房屋中介签了委托合同出来,忽觉今天的云特别白,天特别蓝,连街道都特别齐整。就要离开昌南了,从此把往事一笔勾销,涅槃重生。穿过斑马线走上人行道时,她甚至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
人人都赞她是一只天鹅,而现在,她将成为浴血凤凰,展翅高飞。
只是,浴的是她丈夫叶英的血。
她站下来,轻轻抚摸一下路边的青花瓷灯柱,自小生于兹长于兹,不是不留恋的。但是,要带她远走高飞的人是楚雄,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天涯海角都是家,哪里还理会故乡和异乡?
身后有人鸣笛。她回头,看到裴玉衡探出车窗来向她摆手,不禁心中讶异,却也不得不换上笑脸走过去招呼:“弟妹,你几时回来的?”
“弟妹?”玉衡诡异地笑着,打开车门:“这里不让停车,换个地方说话。”
何玲珑迟疑一下,只得上车来。刚刚坐定,车子已经“忽”一下驶走。玲珑越发狐疑,强笑问:“去哪里?”
玉衡并不回答,脸上一直挂着那个诡异的笑。
何玲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加重语气说:“我还有事,急着回家,不要再走了。”
车子驶入一条偏巷,玉衡终于停下来,转过脸定定望住玲珑,一字一句,仿佛宣判:“你是奥吉妮亚。”
“什么?”
玉衡自手袋里取出一条白毛巾,仿佛要擦汗,一边缓缓说:“你是黑天鹅。你不但夺走楚雄,还让他以黑做白,冒充自己亲哥哥。”
何玲珑大惊,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忽见那条白毛巾扬起,猛罩在自己口鼻上。她奋力挣扎,但只一会儿便停止动作,昏迷过去。
车子重新启动,向着郊区驰去。
再醒转时,何玲珑发现自己双手背缚,置身于一间旧屋中。
知道是旧屋,不仅因为那褪了色的木地板和稍一动作就吱呀作响的木床,还因为老房子空置久了会自然发出的那股腐朽气味。她深呼吸,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头痛得像是被车子碾过。闭上眼睛凝神好一会儿,才渐渐记起昌南街头的一幕——她上了裴玉衡的车,被她用下过药的手巾捂晕,后来又被强灌了一些药水,一路昏昏沉沉,但又不是全然失去知觉。她记得车子开了很长一段路,接着被迷迷糊糊地掺下车,有一双手紧紧抓住她胳膊,将她跌跌绊绊扯入一座宅子,上了一条窄窄的楼梯。
都想起来了,连同裴玉衡那咬牙切齿的控诉:“你是黑天鹅,设计诱惑楚雄,还令他冒充自己亲哥哥。”
这么说,裴玉衡已经识破楚雄真面目,并且出手报复,绑架情敌。
何玲珑苦笑,童话中的白天鹅可没有这样做,奥杰塔被王子辜负后,不过是含泪回到湖边哭泣,哪里会有使奸报复这些狡狯手段。假使自己真是奥吉妮娅,裴玉衡也绝不是白天鹅。
这段三角关系中,并没有一个人是天使。
想通这点,何玲珑反而舒出一口气。之前每次见过裴玉衡,她都对自己由衷厌恶,回到家一次次冲浴,丝瓜巾把皮肤擦得通红,水淋上去会丝丝生疼,却依然觉得自身污浊丑陋,乌糟糟充满不洁感。
但是现在她知道,裴玉衡并非初生儿那般纯洁,她不但已经洞悉真相,且懂得下药绑架,铤而走险。
她们扯平了。
一阵风过,挟带着水气花香,远远传来一两声犬吠蛙鸣,显然是在乡下。何玲珑艰难地转过头,重新打量辨认自己的陷身之处,努力寻找线索。
月光从雕花窗棂间渗露下来,隐约可以看清空荡荡屋中只有一床,一椅,还有一面屏风。床是老式的四柱床,椅是有扶手的靠背椅,屏风的样子看不清,但有贝光一闪一闪,显然镶了玳瑁之类。
何玲珑忽然恐惧起来,她认出这是哪里了——这正是婺源思溪叶家老宅,是她命运突转、跌落深渊的地方!
房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何玲珑屏息地听着那脚步声一下一下,经过天井,进入中堂,踩着楼梯一级级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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