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几日内打出一万块土坯,晒好了正够盖三间正房外加两间仓房并院墙等,新房子便算成了一大半了。
春玲和宁婉就都笑,“这可是大事,你只管去忙着,若是做饭的人不够,我们便过去帮忙。”
罗双儿摇头,“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再说万事有我奶和我娘管呢,我只听她们的吩咐。”
按三家村的老习俗,郭夏柱和罗双儿分家出去,新建屋之类的一应事情都应该由郭家的长辈们主持,就是为打土坯的人做饭等杂事也由郭老太太和郭大娘等人管着,罗双儿只要出力干活就行了。等到新房盖好了,他们小夫妻也正式分了出去,新家的事才由罗双儿说了算呢。
春玲和宁婉便都点头,确实用不上她们帮忙,便随口客气一声,“若是用我们便喊一声。”
晚上宁家饭后免不了说到了郭家盖新房的事,毕竟是眼下三家村里最大的事。郭老爷子请了村里十几个最精壮的小伙子,加上郭家七八个儿孙,凑了二十来人,又许下打完一万块土坯,每人给二百钱。
于氏听丈夫说了不禁点头,“郭老爷子也算是舍下本钱了。”
“可不,盖房子是大事,”宁梁赞同地点头,“郭家就是借些钱也要办好。”
于氏就又说:“夏柱和罗双儿两个都是能干的,分出去之后日子一定能过好的。”
宁婉也极赞同,“我看罗双儿十分愿意分家,只是她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而已。”
“傻孩子,谁不愿意自己过小日子!”于氏笑了,“等你到了成亲的时候就知道了。”又悄悄看了一眼宁梁,将婆婆难侍候的话嗯了回去,按说她嫁过来时宁家大房没有长辈,却将两个婶娘当成婆婆伺候,等于有两重婆婆,那时候的苦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以后找个时间悄悄告诉幺女就好了。
宁婉便也笑了,其实她是知道婆婆难伺候的,因为在梦中她出嫁与其说是嫁了丈夫,不如说嫁过去与婆婆一起过日子。对于她那时的婆婆赵太太,宁婉一时间还真说不出对她的感觉——赵太太绝不是一个善良的老太太,但是她对自己,却也是有恩的,自己能学会这么多本事,都是她手把手教会的。
赵太太对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用心,所有的期望,其实都是自己同意的,所以宁婉对赵太太这个婆婆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她能得到婆婆的认同自然是经历了许多辛苦,因而论起来她早学会了如何与婆婆相处,甚至在这方面恐怕比娘懂得还要多。
只是这些事情就不必告诉娘了,如果她喜欢诉说一番过去的事,自己听着就好。
第二日宁婉和春玲在宁家大房晒了菜,见日头上来了,便坐在堂屋里做针钱,罗双儿突然推开院门跑了进来,“快,你们赶紧过来帮我做饭吧!”
宁婉和春玲吓了一跳,再见罗双儿头发蓬乱,脸色绯红,额头滴着汗,也顾不上多问,一同随着罗双儿去郭家。
路上罗双儿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说:“我刚去打土坯那边给大家送水回来,见我奶口里疼得紧,倒在炕上起不来了,我娘和大嫂都去伺候她,堂嫂也被她们叫走了。二十多人的饭菜,只我,只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宁婉和春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郭家有老一辈人,按说不应该分家,只是因为郭家出了丢人的事,罗双儿娘家找上门来硬逼着郭老爷子答应分家,但是郭家的老辈们没有一个心甘情愿。郭老爷子是要面子的人,心里再不高兴,面上也依旧按部就班地为郭夏柱分家出去筹划着,而郭老太太郭大娘阻挠不成就想方设法为难罗双了。
赶到了郭家,宁婉和春玲见到灶间里到处乱糟糟的,却只有宁雪一个痴傻的人站在中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更是完全明白了。
郭老太太在三家村一向是最不讲理的人,郭夏柱和罗双儿要分家出去的事她一直没有闹出来,先前大家还以为是被郭老爷子压住了,如今才知道她一直等着在这个时候为难罗双儿呢。
在三家村,请人帮忙干活儿除了要给工钱外,还都要管午饭的,而且这午饭通常要比家里日常的好,至少要到马驿镇上打酒买肉。
打土坯是极累的活儿,比春种秋收还要累,精壮的小伙子们打上一天的土坯都要累得浑身酸软,因此这顿午饭更是要好。
眼下,东西郭老爷子准备得还算齐全,一大块肉放在案板上,大约十几斤的份量,但连皮也没剔好;一袋白面还没有从面袋里倒出来,更不必说发面了;至于各种青菜都杂乱地堆在灶台上、地上和半翻了的篮子里,就像谁不小心突然打翻的;平日里做饭菜的铁锅里竟还有半锅涮锅水,似乎已经有了些味道……
可是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
明知道郭老太太郭大娘等人就在隔壁的东屋,可是春玲还是不禁气道:“你们家的日子平时就这样过的?哪里有要做下一顿饭时锅还没有涮!”
罗双儿能说什么,她一早就被打发送水去了,不好说长辈的坏话,只涨红了脸支吾着,“今天不是特别忙吗?”
春玲自然不是说罗双儿,而是给屋子里的人听,现在却见东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没有人似的,也不好再说别的,便先将涮锅水淘了出来再去舀水,结果水缸里竟是空的!
按三家村的习惯,一天的日子通常是从女人们起来做饭,男人们去山溪边挑水开始的,现在快到了晌午,郭家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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