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她向燕纪来他们告辞,自己去桌球房找燕兆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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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有两个桌球房。叶琬去了第一个,没见到燕兆青。她绕一大圈,终于找到了第二个,发现就在她刚才赢钱的酒吧边上。
走进去,一排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旁都有人围观。
叶琬转着头找燕兆青。礼貌周到的外国侍者马上跑了过来,问她可要玩球,须要排队。她说不要,她是来找人的。侍者又问她找谁。她暗暗皱了皱眉头,正要说她自己找就好,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琬儿!”
叶琬奇怪转头,就看到了一个她料想不到的人:赵南琛。
赵南琛穿着件天蓝色的细腰喇叭袖连衣裙,脖子上围了条猩猩红的丝巾,打扮得像个公主哨兵,既优雅,又俏皮。她身边跟着个中年妇人,很是面生。
赵南琛跑过来打发了侍者,抓起叶琬一只手,由衷地笑说:“你也来了。这下好了,漫漫长途,我不会感到无聊了。”
叶琬这时看到了正和人打球的燕兆青,觉得心中刺痛。她忘记自己怎么回答赵南琛的了,引得她捧腹大笑。
赵南琛前不久在陆军俱乐部见到叶琬时淡淡的,仿佛已不大记得这个人,现在倒十万分热情起来,拉着叶琬的手又说又笑。
那跟着她的妇人是住她家的一个亲戚,她似乎没听说过叶琬此人,对她很是怀疑。她拉拉赵南琛袖子,对她说:“我们走吧。”
赵南琛柳眉一竖:“我现在连和女朋友说话都不能了?”但她也不敢太拂逆那妇人,又重重握了握叶琬的手,让她保证:晚上一定去她房间找她。
赵南琛走后没多久,燕兆青就将最后一球一杆送进了洞。他收了对手的钱,左右一望,看到了叶琬。他脸上露出个向日葵般巨大的笑容,冲叶琬点点头,当先走出。叶琬跟在他后面。
燕兆青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就兴匆匆地问她:“你碰到南琛了?”
“嗯。”
白炽灯将船舱照得纤毫毕现。钢板上一颗一颗的钉子、墙上的脚印、地上的饭粒……什么都逃不掉。
燕兆青说:“她家里人现在看管得她紧。这次她去上海见她的英国同学,他们也不许她母亲跟,改让那姓石的刁妇跟着。琬儿,你是女孩子,和她要好,又机灵,我这次带你去上海,就是要你当我们的青鸟。我一直想跟你说……”
船晃动得有些剧烈,叶琬一个没站稳,险些扑到燕兆青怀里。燕兆青扶住她,她感到烫手似的推开他,往后一避,后背撞到舱壁,整条走廊发出了一声空洞的、带颤音的巨响。
叶琬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她一咧嘴,大哭起来。
燕兆青出其不意,不由得很是慌乱。叶琬看到他一脸的不知所措,眼泪更如断线般滚落下来。她不得不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但止不住浑身颤抖。她说:“你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燕兆青是个决定做一件事后,就心无旁骛直冲目标的人。他这段日子一直在琢磨怎么将赵南琛追到手,所以对叶琬的事,没有多想。这次他出远门,舍不得和叶琬分开,正好又需要一个可信、机灵的女助手,所以求着鹿萦红把她从家里弄出来。他还以为这样做,经过家庭同意,不至于影响叶琬的名声呢。但这时叶琬哭得惨烈,他自己的心好像被她哭破了一个小口,痛中思痛,才突然想到:这样公然向家里人表示要叶琬和他同去上海,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
一想到这点,他的脸色就变了,眼中露出愧疚之色。
叶琬拼命止住哭泣,她胡乱抹了下脸,强拧出一个笑容。她说:“你怎么这样?话也不说清楚。我以为你向燕伯伯要我,是打算娶我呢,让我白高兴一场。其实你怎么会娶我呢?你早说过,喜欢赵南琛那样的大小姐的。这次我原谅你,下不为例。”
她忽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她这几日真是尽干傻事,连她自己都厌恶起自己来。
她见燕兆青呆呆站着,她不愿看到他那种同情的目光,便转身跑掉了。
☆、流氓地段
管弦乐忽上忽下,忽急忽缓,丝绸般光滑的乐音优雅地蹦跳着,充斥了灯光辉煌的丽都花园舞厅。
本来跳舞的人这时候全自觉站到了一边,看燕兆青和丽都的头牌舞小姐白子媚跳探戈。
二人宛如一对花间蝴蝶,让人目不暇接。
在音乐攀上一个小高潮后,白子媚忽然自己旋转起来,像一个陀螺,从燕兆青的指尖转开去。人们为她大声叫好。音乐跌了跌,又如波涛山立。燕兆青跟着一个大滑步,整个人几乎贴着打了蜡的地板,一下子滑到白子媚脚下。
他停住,白子媚也停住。音乐戛然而止。
舞厅中静了片刻,才爆发出如雷掌声。
白子媚额头冒汗,久未跳得这样畅快了。她问从地上站起的燕兆青:“待会儿是首慢三拍,我们是接着跳,还是歇一歇再跳?”
燕兆青却摇摇头,说:“歇一歇,我要邀请另一个女孩跳支舞。”白子媚心想:“客人包了我,还要和别人跳,这倒少见。”燕兆青知道她心中所想,凑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白子媚笑说:“好啊,原来拿我当幌子,追你的心上人。也好,只要待会儿再陪我跳一支探戈,就放过你。”
燕兆青爽快地说了句“一言为定”,就在众人瞩目中走到靠柱子的一张长方形桌子前。
叶琬、赵南琛和石姨共坐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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