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走到窗口,往下一看,眼睛一亮便不由抿了抿唇,微微笑起来。
原来,下面有两辆马车面对面的差点撞上了,京城达官贵族的马车一般都是有暗纹以表身份的,一辆是晋阳王府的,想必是晋阳王妃带人来看首饰;一辆则是陆平川的,看样子陆平川也是刚回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碰巧了,这两辆马车,一辆刚刚掉头往左,另一辆也往左,反倒凑得更近了些,前头的马险些碰到了头,“得得得”的抬起马蹄,震得马车一晃,驾马的车夫险些都给滑下来了。
大熙开国不久,皇室子嗣更是不多,故而京城里如今也只有两个王府,一是晋阳王府、一是蜀王府。故而,这么多年来,晋阳王府的马车当真算得上是横行京中,无人能拦。还从未似今日一般,被另一辆马车正面堵着。
最是不巧的是,晋阳王妃如今就正坐在马车里面,她今日其实也是带侄女阮丽娘来珠光阁挑首饰的,此时马车被人堵着,面上不免显得有些难看起来。
自经了安乐公主府上那一场宴会,阮丽娘和晋阳王妃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半,晋阳王妃到底是王妃之尊,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儿说什么狠话,脸皮厚些到底能照旧把日子过下去。可阮丽娘却不同,她如今已经再无半点后路可退,只能把紧紧的抓着晋阳王妃不放,只盼着能靠晋阳王妃这个姑姑再找一门好亲事。
所以,阮丽娘如今也能瞧些脸色,很能在晋阳王妃这个姑姑跟前摆出一些低眉顺眼的模样。她见晋阳王妃神色有变,不免就开口劝道:“姑姑身份尊贵,何必与那些浑人计较?索性也不急,让一让便是了......”
晋阳王妃听到侄女儿这话反倒被激起一番子的意气来——她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靠着肚子嫁入晋阳王妃做身份,最是个自傲自卑的,哪里愿意在阮丽娘这个娘家人面前丢脸?她咬了咬牙,柳眉微蹙,一张绝艳的面庞上浮出薄怒来,开口道:“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要让,合该他们让开才是!”说罢,她微微垂首,隔着车帘子吩咐了一句。
阮丽娘只得闭了嘴,安静坐在一边,悄悄透过车窗隐约露出的一角看着外头,心中不知怎的竟是生出一丝不安来。
应有晋阳王妃这么一声吩咐,晋阳王府的管事立刻便上前去,厉声呵斥道:“王妃出行,闲人避退!”
对面的马车车帘被一只犹如玉雕般修长白皙的手掌掀开,只见一个身量极高的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正是陆平川。
陆平川挑眉看了看对面的马车,目光轻蔑,朗声一笑:“原来是晋阳王妃!”他一身红衣,神容极美,端的是一副绝好的姿仪,只是神色冷冷的,言语之间也含了几分冷淡,“早闻自晋阳王过世之后,王妃便青灯古佛,深入简出,怎地今日倒是碰上了。看样子,传言却是不实啊......”
这话听着到好似讽刺晋阳王妃里外不符,不安于室。
晋阳王妃在车中听着便不禁一怒,只是也知道这说话的人乃是陆平川,不是个好欺负——王妃这头衔是陆平川这这个靖平侯显得尊贵些,可陆平川乃是帝王心腹、锦衣卫都指挥使,手下鹰犬甚多,这般的狠人,还是不惹为妙。晋阳王妃素是个欺软怕硬的,早时候便专门捡着孝顺软弱的女儿欺负,现今见着陆平川这般的凶人狠人反倒先怵了,不由得抬眼看了看边上的阮丽娘。
阮丽娘只好带上帷帽,掀开车帘一角,轻声应道:“姑姑一贯喜佛,今日也是为了陪我买首饰,方才特意出门的。她老人家一片慈心,还望陆都督莫要胡言。”
她虽带着帷帽,但抓着车帘的手看上去纤细白皙,言语温柔,我见犹怜,倒是叫边上围观的人好感大生。车厢里坐着的晋阳王妃也不由得暗暗含笑,觉得侄女儿说话果是周道仔细,比自家那不孝的女儿要好百倍,要不怎地这般惹人疼?
陆平川却不吃这一套,他直接扬了声,叫破对方的身份,语声几近于轻慢道:“原来是阮姑娘啊......”他一顿,凤眸轻抬,讥诮至极,“也是,晋阳王妃待你确是一片慈心,早年还从嘉乐郡主这个亲女儿手上替你讨要首饰呢。”
阮丽娘被人当着面提起过去之事,不又觉得面红,好在有帷帽遮住,便也只好含羞泣声道:“不过是我幼时不知事,一时儿与表姐起了些争执罢了......陆都督这般人物,怎的也管起这小女儿间的芝麻小事了?”
陆平川冷笑一声,动作轻快的跳回了自己的马车,放下车帘子,嘴里冷声道:“幼时不知事却懂得讨要郡主表姐的贵重首饰,如今大了也知道向王妃姑妈讨要首饰?依我看,阮姑娘这么多年来还是有些长进的嘛。”
说罢,陆平川再无半点废话,直接令车夫让路,一派从容自若的模样,仿佛连话也不想与阮丽娘说。
底下旁观之人却又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哎,别说,着晋阳王妃还真是对侄女比对女儿还亲呢,我在这儿看她带着嫂子或是侄女常来常往,却没见过她带郡主来过......”
边上的老人便压低了声音接口道:“......这事你不知道呢!当初嘉乐郡主出生不久就克死了同胞兄弟,后来晋阳王也被克死了。晋阳王妃年纪轻轻的守着活寡,你说她能喜欢这种克亲的女儿吗?”
“哎呀,你这话就不对啦。”年轻些的妇人消息灵通,见解上倒是更独特些,“听说嘉乐郡主一出生也是病歪歪的,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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