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直至坐到车上还在回想周茉的话以及她脸上淡淡的嘲讽。
她说:“顾医生,你不一样,因为你或许是知道阿建真正死因的人。”
她还说:“阿建生前很想找到自己的亲人,若秦燃真的是他的亲人,我想他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收养秦燃只是一个意外,笙歌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跟身边的人扯上关系,但是周茉言语凿凿并非无中生有。
因为,她手中的这叠泛黄的纸张偿。
笙歌阖了阖眸,再次拆开了塑料文件袋,里面是几份很详细的调查资料,她初看的时候有些吃惊,因为这厚厚的一叠全是容家人的资料,包括容瑾已然过世的父母。
而她也是从其上意外得知,原来容瑾还有个出生不久就因为心肺功能不全而夭折的弟弟撄。
笙歌苦涩一笑,恍然想起容瑾曾经说过他喜欢孩子,大抵就是因为这个来不及疼爱的幺弟吧。
而她也没有想到,许娉婷竟然和容世杰有那样的关系,那顾如年又是谁?
林建不会无缘无故去查这些东西,周茉说得对,这是她哥要的东西。
原来当年,在许娉婷和顾如年在密谋的时候,她哥哥已经起了疑心,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忆起当初顾如归曾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能与容家的人接触,但是他自己却又在暗中调查容家的资料,为了什么?
哥哥的车祸是许娉婷造成的,那以她和容世杰那层不为人知的关系,难道哥哥的车祸,后者也有参与。
很多事情涌入脑海,包括在希腊的那场意外。
她想起安妮死前狰狞的脸庞,想起自己质问哥哥时他三缄其口的态度。
命运的齿轮就好像固定了方向了一样,朝着契合的方向发展。
当年,她不曾知道,自己会和容瑾纠缠得这么深。
也不知道她哥哥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招来了杀身之祸?
事实很清晰,却也很朦胧。
她不知道在这一切里,容瑾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她却知道自己是最一无所知的那个人。
笙歌只觉得脑袋哐哐地疼,所有可能不可能的想法都涌上脑海,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荒诞无比。
小四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她惨白的脸色,言语有些担忧,“太太,您没事吧?”
笙歌摇了摇头,把文件重新放回去:“我没事。”
小四颔首,“那您是马上回家吗?”
笙歌摇了摇头,“不,我记得前面是个公园,靠边停一下,我想下去走走。”
小四讶异过后,缓缓放缓了车速。
她开门下车,瞥了眼跟随她下车的小四,“不用跟着我,我就去公园里走走,没事。”
“太太,我会始终和你保持十米的距离。”小四说完,自发地退到十米远处。
想来是容瑾的吩咐,笙歌不再坚持,走进公园。
公园板砖路的两侧栽植着一排法国梧桐,树叶金黄,簌簌而落。
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梧桐下的长木凳上坐着不少人。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容皓,对方的眼底里亦是有些吃惊。
“好久不见。”是容皓先打得的招呼。
他原只是在戒毒所待得烦闷,便信步走到了这所公园,没想到会正巧碰见笙歌。
这一瞬间,他竟无比感谢自己的一时兴起。
笙歌停住了脚步,抬起目光看着他,淡淡提醒:“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不久前我们在容家见过。”
容皓笑了笑,眸间有几许晦涩,“不过是月余前的事情,怎么感觉好像过了许久一样。”
她不置可否,抬眸凝向他,月余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原本眉间的那股张狂收敛殆尽,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容皓,跟过往相比俨然判若两人。
想来季婉君和施维维的事情对他打击颇大。
笙歌的目光落到他夹着烟的手指上,“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标语,公园里并不允许吸烟,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抽了。”
容皓怔了怔,如同干坏事被抓到的孩子一般,急急把烟头掐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抱歉,我并不知道……”
“公园并不是我的,你不必跟我说抱歉。”她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过是顺口做了善意的提醒,他没有必要诚惶诚恐的解释。
容皓嘴唇动了动,最终讪讪地抿唇不语。
笙歌望向被他碾灭的烟头,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不抽烟。”
二人同室而居的那半个月,她从来也没有见他动过烟瘾,这说明他并不会抽烟。
“半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就比如以前,你不会愿意让一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容皓的目光扫了眼她身后小四站立的位置。
笙歌没有回头,却是释然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以前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这么平和地跟你讲话。”
平和代表着释怀,释怀代表着遗忘。
所以就算他给她带来的疼痛那么深,她终究还是选择遗忘了吗?
心脏骤然有些疼,容皓扯唇笑了笑,“当初的事情……抱歉!”
“你已经抱歉过很多次了,当初的事情怨不得谁,要怨只能怨我自己太冲动,如果……”她垂了垂眸,神色却是坚定无比,“如果老天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这次我一定会护她周全。”
“你……”容皓闻言有些讶异,目光下意识地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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