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没听桓缺提起过此人,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只好沉默以对。绕梁看她兴致缺缺,心里又急又气,咬牙道:“姑娘怎么还这般执迷不悟?现如今咱们谢家的脸都丢尽了,难道姑娘还打算真当他的妾不成?也不看看他算个什么东西!受的起吗?”
绕梁兀自絮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谢同君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外面:“谁来了?”
“肯定是二公子。”绕梁神秘兮兮的朝她眨了眨眼,一溜烟儿跑向门边,速度快的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绕梁,夫人可醒了?”伴随着一道低柔的声音,一个年轻男子缓步走进屋里,他走到外间便站定了,不再往屋内移步。
这人便是张二公子张偕,昨日本该兄长张淮大婚,可一大早迎娶新妇时,张淮忽然无故失踪,为保全两家颜面和新妇名声,平息谢家的怒火,张偕当机立断将新妇迎娶进门,并对外一口咬定与谢家定亲之人乃是他张偕而非张淮。
谢同君不愿接受这个结果,竟然在新婚之夜触柱寻死,张家老夫人梁姬气急攻心,卧病在床,张偕此刻正是从母亲那处过来。
晕黄的灯光下,他清秀的脸上笼着一层微不可见的淡淡的倦色。可即便如此,嘴角也挂着一丝柔和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醒了呀……啊!怎么这么快又睡着了?刚刚您敲门时还醒着呢!”绕梁扒开纱帐一看,又是着急又是懊恼。
“许是昨日太累了,让她歇着吧。”听到绕梁满是漏洞的回答,张偕也不揭穿,嘴角笑意依旧:“母亲生病,我今晚要去侍疾,便不回来歇着了,你好好照顾夫人。”
“啊……诺。”绕梁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垂头丧气的问他:“那您明日什么时候回来?”
张偕沉吟片刻,略微提高了声音,淡淡笑道:“明日夫人身体好些了,你来我母亲房里寻我。好了,快去吧!”
他不再停留,甚至连眼角都没往床榻那边扫过,吩咐完这些话便转身走了出去。那步子虽急,却不失平稳优雅,长长的身影拖曳在冰凉的地板上,翩然消失在寂寂黑夜里。
外面窸窣声起,谢同君忙不迭睁开眼睛,却只瞧见一角深灰色衣料从她门前翩然而过。
“姑娘!你可真是的!”瞥见探身偷看的谢同君,绕梁气的险些红了眼圈。
谢同君兀自笑了笑:“这位二公子倒是个识趣的人。”
刚刚临走前那一番话,明摆着是说给她听的。若明日绕梁去找他了,就说明谢同君愿意接纳他,若没去,至少也有身体不适当理由,以后见面,明面上也不会太尴尬。
上一辈子原主因从张家出走而结识桓缺,最终落的惨死下场。这辈子,她一定要避开这个悲剧。
经历了死过两次的惊险,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放下心来,所以当她陷入黑甜的梦乡,再次醒过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啊——”看到面前的素纱薄帐,谢同君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姑娘,你醒了?那我去请二公子过来?”绕梁被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到床榻边。
看到绕梁,谢同君猛的回过身来,砰砰乱跳的心逐渐安定——她已经回到了谢同君的前世,不必担心桓缺会掐死她。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她拍了拍双颊,挤出一丝笑来。
随手拿起榻边的衣裳,仔仔细细研究半晌,发现这件桃色衣裳竟然是一件曲裾深衣。
续衽钩边,两环三绕。
想起桓缺穿的那件玄色冕服,心底的疑惑再次抬头——她来到的地方,是百家争鸣的先秦,还是恢宏华丽的汉朝?
在小命暂时无恙的情况下,这两种可能的情况都让她对这个时代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反正在现代也是孑然一身,换一个生活环境,对她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神游太虚中,在绕梁的帮助下,谢同君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裳,迫不及待的就往出走。
“哎哟!”刚刚没走几步就险些跟人撞上,她惊慌之下灵活闪躲,可身上的曲裾深衣却像是绑在她的腿上,只听“刺啦”一声,整个人已经狼狈的仰躺在地。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谢同君默默捂住脸,只恨自己没将地上砸出个坑来让她躲进去。
“弟妹,你没事吧?”邓姬暗暗收紧了袖中双拳,微颤着身子勉强笑着伸手扶她。
弟妹?谢同君心里一个咯噔——她嫁的是张家老二,这女子叫她弟妹,难道她遇上的是张淮的原配夫人?
昨晚已经旁敲侧击的将所有事情打听出来,因此一对上那双含怨强笑的温柔脸孔,谢同君忽然有种无处所遁的心虚感。
正在她发愣之际,身体忽然一个腾空。一双手臂从她颈下穿过,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谢同君没来的及惊愕便跌进了一双温柔若水的眸子里,这双眼睛微微弯着,看起来像两弯小小的月牙,纤长的睫毛轻轻舞动,如同阳光下蹁跹的蝶翼。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这样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注视,谢同君心头一阵狂跳,赶紧红着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一般来说,古代男女之防甚严,能这般大方抱住她的,除了张二公子张偕之外,谢同君不做他想。
“夫人无恙吧?”张偕察觉到谢同君的异样表现,虽然心里疑惑,却配合的松开手,关切的看着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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