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论语》。”张偕微微一笑,笑容儒雅中带着几分腼腆。
瞥见竹简上的磨损,她笑着打趣他:“都说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卷《论语》的尺简都被你抚摸的如此光滑了,心中宏志可见一斑呀!”
张偕心中猛地一惊,但面上依旧平宁温和。他情不自禁的抚上尺简,眉目温润,淡笑着摇头:“偕为儒家弟子,自然应当熟读圣人宏论,否则便愧为蒋夫子的学生了。”
“原来只为敷衍夫子啊……”没想到这人看着老实,竟然还会有如此想法,果真古今中外的学生都是一个德行么?
表面看起来,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心无芥蒂的便是张偕,谢同君有意旁敲侧击的多打听一些事情,但仔细想想,终究作罢。
这里的事情,她完全可以慢慢摸索了解,此时太过心急,却有可能露出什么马脚。
她遗憾的将她的札记和笔墨收拾起来,同张偕告别。
“夫人若是愿意读书识字,以后我每晚休息前可以教你。”张偕站起身来,替她打开房门。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谢同君忙不迭应下。
☆、成见
“姑娘在做什么?”绕梁抱着两件衣裳从外面进来,看见谢同君坐在屋里发呆,顿时一阵心惊肉跳,生怕她又想不开。
“你来的正好!”谢同君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拉到案几面前坐下,郑重其事的问她:“张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张大公子的事,其余的就不知道了。”绕梁愣了愣,有些狐疑的瞧着她:“姑娘问我这个做什么?”
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谢同君生怕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赶紧摆出一副苦脸来:“人家都说新妇难为,我又身份特殊,打听清楚各人的脾气秉性也免得以后行差踏错……”
“姑娘出嫁前,大公子便曾劝过姑娘,张大公子并非姑娘良配……”见她不是打探张淮的消息,绕梁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心酸,愤愤不平的开口:“谢家家大业大,姑娘本该是嫁到其他豪族去做当家主母的,哪需如此看人脸色?”
谢同君摸摸鼻子,看来不止张家对她有成见,谢家对张家似乎也并不满意啊!但木已成舟,她也只好打起精神来:“那你便跟我讲讲张淮的事吧!”
“姑娘该不会还是对张大公子念念不忘吧……”绕梁瞪大眼睛,神色似怜似恼:“姑娘今日不是已经看到邓姬了吗?想她十四岁嫁入张家,为张大公子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情分自然非同一般。他又怎么可能贬妻为妾,真心待姑娘好呢?姑娘何苦还要……”
“邓姬身旁那位李姬又是谁?”怕她没完没了的唠叨,谢同君赶紧转移话题。
“那是邓姬的陪嫁媵妾。”绕梁一边漫不经心的整理着手边的衣裳,一边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头:“说起来,邓氏曾经也算是諑郡的富足之家呢!”
“媵妾?”谢同君顿了顿,想起媵妾的作用,忽然面上一喜:“那我的陪嫁媵妾呢?”
“姑娘莫非痴傻了不成?”绕梁将怀里衣裳塞到她手中,语气里满是倨傲得意:“大公子心疼姑娘,怎会让媵妾来给姑娘添堵?”
“没有吗……”谢同君顿时焉了下来,无力的挥挥手里的衣裳:“这些是什么?”
“是二公子的衣裳,有些磨损了,老夫人让我送来给姑娘缝补。”绕梁将屋里的针线盒子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的案几上,不放心的再三嘱咐:“姑娘既然嫁为人妇,那么以后二公子的衣裳就要靠姑娘浆洗缝补了,姑娘可千万别怠懒……”
“知道了知道了……”怕她又唠叨,谢同君忙不迭的答应,心头却叫苦连天。
梁姬把这些东西送过来,无非是想看看她手艺如何。缝缝补补她倒是会,可古代女人精通的不就是针黹女工么?就怕她技艺拙劣,入不了梁姬的眼。
谢同君不习惯古代生活的无聊,一边不情不愿的穿针引线一边拉着绕梁闲聊:“你知道张三姑娘张媗么?”
说起这个,绕梁倒来了兴致:“听说这位三姑娘端庄守礼,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只可惜……”
“什么?”谢同君停下手中活计,好奇的看着她。
“张三姑娘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未曾许嫁。”绕梁叹息不已。
“十八岁……很老么?”
“是呀!她比姑娘你还大三岁呢!”绕梁忍不住的惊叹:“年过十七还未曾许嫁的女子,在諑郡只姬三姑娘一人,举国上下,只怕也是少之又少呢!”
谢同君简直目瞪口呆——张媗大她三岁,这么说,她才十五岁!岂不是还未成年?
满打满算,十五岁?竟然就嫁人了?虽然看过几本古代小言,但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谢同君还是觉得怪怪的。
“那……那张偕今年多大年纪了?”
“二公子前些日子才及冠,姑娘忘记了么?”绕梁纳闷地看着她,喃喃的自言自语:“我就知道,除了张大公子,旁人的事你是绝不会关心的……”
及冠?那就是二十岁?古人结婚还真够早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不在焉的做着手中的针线活,不知不觉天就晚了下来,谢同君将手中衣裳叠好,随绕梁一起去正房用饭。
“咦,二哥呢?”还没进屋,张媗就迎了出来。
“他还在书房。”谢同君一怔,随口回答。
“二嫂该不会是没叫他,却自己一个人来吃饭吧?”张媗眼角微微上挑,似嘲非嘲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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