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木容仍旧盯着自己,石隐只得暂且放了碗筷:
“也没什么,圣上一计不成又生二计,想将你指婚给四皇子为侧妃。”
木容面一沉: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尽会行些下作手段,怪叫人看不起的。”
突然知道了这些实在有些堵心,只是转念一想当年这人所作所为也就释然,本就是个那样的人,盼着他行君子之道恐怕才是痴心妄想。
“那你预备怎么办?”
知道是这事木容也放了心,布了几筷子菜给石隐,又端起粥碗来,石隐也就不再言语,安安生生同木容吃罢了饭,又亲自去绞了帕子伺候木容擦手,这才说了自己意思。
“也没什么,从定亲到如今悄无声息,凭白叫人惦记你。”
木容不觉撇嘴,惦记她?恐怕都是在惦记他,她这出身哪个富贵人能看得上,圣上出此下策无非还是想用自己牵制石隐罢了,只是他说要把婚约之事挑明出去,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如此也免得旁人再惦记他,例如梅家那位梅瑛姑娘。
见木容一下喜笑颜开的,石隐也不觉心境大好,只是她眉间始终笼着淡淡愁色,叫他心底甚为疼惜,有些事不妨和她明说,免得叫她一直悬心。
“朝中的事……”
木容正擦着手,听他一提朝中事,登时面色一僵,却赶忙抿嘴笑笑:
“怎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你往后想过怎样的日子。”
他挑明了问,木容心一沉,继而有些发慌,转眼避开了他目光,故作轻松:
“日子哪由得我挑?现如今就极好……”
只是话说一半,却叫石隐捻住下巴将她面容又别了回来,看她紧抿着嘴唇垂着眼,石隐不觉也抿了抿嘴唇,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这样盯住她看,看了半晌直把木容看的无所遁形,磕磕巴巴又说了下去:
“你,你现下这样,无非两条路,要么圣上为保住名声逊位于你,最差也如现在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绝无仅有的亲王爵位,可不管怎么着……”
她忽然又说不下去,这回咬住了嘴唇,觉出些委屈来,眼眶里发起热来。
“不管怎么着?”
见她忽然不说了,石隐不得追问了一句,木容又别过头去错开了他捻着自己下巴的手,这才艰涩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先生,现如今不管怎么着,由不得你我,你身旁必不会仅只一个女人,即便你情愿,旁人却不情愿,逼迫也好央求也罢。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们……索性不要……”
“不要怎样?”
这一回是不等她话说完石隐便追问一句,语调低沉带着隐隐怒火。木容已是想起石隐将来要被那些女子团绕,自己却要避得远远的,心里难受的很,眼泪就不争气先滚了下来。石隐本听了她话勾起怒气,可一瞧她这模样,一瞬也就熄了火苗子,叹息一声伸手揩去了她面颊上的泪珠子。
“整日里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
把她揽进怀里,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怎么,真到那一步了,你就预备离开我了?”
“不,不是。真到那一步,你就在你的地方好好的过你的日子,我就在这府里,好好的过我的日子,你想我的时候就到这里来,至少在这儿,你可是我一个人的。”
她说的心里发酸,却觉着面颊下贴着的石隐胸膛忽然震动了几下,他竟是忍不住发笑,气得她攥了拳连打几下,到底叫他受不住攥住她手,知道她不是要离开自己,这才松泛下来。
“即便为帝,也定会为你六宫无妃。即便一个不甚仍旧落得要逃命天涯的地步,也一定要带着你一齐逃命。你却那样想,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木容只听六宫无妃四字已然哽咽难忍,整个心里都胀的满满的,将面容埋在他胸膛里狠狠去哭,自大事那日后足足一月功夫怄气不肯见他,一半是气他拿自己命去冒险,另一半却正是因为这般。
从前她总觉着本该如此,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便是平头百姓但凡家道略好些的也要纳个小放在房里?可直到如今这事摆到了自己跟前才觉着那般艰难。
原来觉得容易,无非还是因为没那么在乎。
这心事沉甸甸的在心里,现下一下叫石隐挑开了去,大石落地叫她还是抽抽搭搭停不下,从前倒是一味能忍,到如今没那些个闹心事了她反倒为之前自己忧心忡忡觉着委屈。
莫桑忽然推了门缝儿往里偷瞧,石隐搂着木容回头一眼扫过,莫桑赶忙嘶了一声退回去,他听着里头声响还当两人一个没说和吵嚷开了,谁知竟是这般光景,不觉着傻笑了笑,羞赧看一眼一齐守在外头的冬姨,冬姨也止不住抿嘴笑他。
只是一下一下抚着木容,石隐心里也有了成算。他本想走的那条路还怕木容不喜欢,可如今看着,她大约想要的,和他想做的是一样的。
“南疆有一处地方,四面环山,须得越山而过才能到,里面从没人居住过,林野遍布,溪流纵横,南疆又是四季如春的气候,等得了空,我带你去瞧瞧。”
木容点头,也不知他何年月才能得空,只是他提起南疆却叫她想起瑞王爷,倘若石隐将来也能做一个瑞王爷那般的闲散皇室才最好不过。可她心底也知那是几近不可能,他如今这样为的不就是要为二殿下讨回公道更将本属于东宫的一切要回来,又怎么能叫真正的乱臣贼子继续逍遥安好坐着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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