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见慕晚停住了脚步,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慕晚回过神,冲回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抬步往前走去。哪知她们才行了几步,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那侍卫许是新调来嘉福殿的,慕晚不认得他,但他却认得回雪。
那侍卫盯着慕晚瞧了一会儿,才同回雪说道:“陛下不在嘉福殿。”
回雪回头看了慕晚一眼,继而问道:“那陛下在哪儿?”
那侍卫答道:“长乐殿,陛下近几日都在长乐殿。”
慕晚同回雪相视一眼,转身欲走,又听得那侍卫说道:“淑妃娘娘也在,陛下近日身子不怎么好,流夫人可千万莫要再同淑妃娘娘置气生事了。”
回雪顿了片刻,并没有说话,只朝他点了点头,继而拉着慕晚离开了嘉福殿。
长乐殿是后宫殿宇中离嘉福殿最近的,然离的虽不远,却也有一段路要走,回雪拉着我慕晚了半晌,才放开她的手,低声说道:“小姐,听绿萝姑姑说您曾刻意瞧过,涵香手臂上没有守宫砂是吗?”
慕晚怔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
那时无意间看见了莫许的守宫砂,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有孕在身的柳明珠,想着那会不会也是钟衍在骗她,便装作无意将茶水泼到她衣服上,趁着拿帕子替她拭茶水时看过,她的手臂上……是没有守宫砂的。
那时她总说自己已经对钟衍死心了,总说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但其实在瞧见柳明珠手臂上没有守宫砂时,她心里有多难过,没有人知道。
“药王谷有一种叫七色石斛堇的花,这种花的花汁能洗掉守宫砂,只要将七色石斛堇的根叶搅碎涂在手臂上,守宫砂便会显出来,小姐,涵香她的守宫砂如今还好好的,更别说是怀孕了……”
闻言,慕晚咬了咬唇,并没有说话。
果然又是骗她的,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蠢,蠢到自己都想笑,可终究是笑不出来,幸好她戴着帷帽,隔着白纱回雪看不清她的表情,要不然肯定又会觉得她魔怔了。
这几日每当她胡思乱想到手脚冰凉的时候,就喜欢追着回雪问,钟衍会等我的吧?一定会等我的吧?问来问去都是这两句,问到最后回雪口干舌燥不想理会她,她就开始自言自语,自己问自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搞得回雪夜里都不敢离开她,同她挤在一间房里。
回雪见慕晚半晌不出声,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小姐。
慕晚回过神,刚想跟她说自己没事,忽然听见了一阵十分刺耳的笑声。
那笑声很怪异,更像是嚎叫,她下意识地回过头,透过眼前的白纱,依稀瞧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趴在一串紫色的丁香花下,有几个宫女拖着她,她手中好像抱着一个纸鸢,只是被扯的七零八落,那几个宫女像拖牲口那样拖着她,她也不反抗,只管抱着纸鸢咯咯咯咯地笑,任由自己被拖着。
回雪伏在慕晚耳边低声说道:“小姐,那是莫许。”
慕晚又是一怔。这几日回雪同她说过,莫许疯的很莫名其妙,但她疯了以后便直接被钟衍下令关到了冷宫,莫家不知为何对此并未有任何动作。
“啊——你们坏人!不要踩我的纸鸢!不要踩!我讨厌你们!啊——我的手,不要踩我的手……”
又是一连串的尖叫,慕晚终于听出,这的确是莫许的声音,那些宫女嫌拖着她烦,就想抢掉她手中的纸鸢让她自己走,她为了护住那只纸鸢,被那些宫女又是踩又是踢,趴在地上呜呜呜呜直哭。
不知为何,听着她的尖叫,慕晚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了去年七夕那日的封后大典,莫许挽着高髻,带着金光闪闪的凤冠,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喜服上用金线绣着凤凰,裙摆上缀满了宝石,她端着身子,仪态万千的踩着印花红毯一步步走向迎凤楼时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眼前这个疯疯癫癫被几个小宫女踩在脚下的女子,曾经是楚国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是楚国的国母,是楚国女子人人羡艳的皇后娘娘。
也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跳舞跳的很好,长的也很好看的小姐姐,经常来丞相府陪她玩,每次来都会带上她最爱吃的糖葫芦,那个小姐姐教她跳舞,还带来了许多小伙伴陪她一起玩,那些小伙伴里有她的二哥,还有宋家的阿楹。
如果不是那个小姐姐,她或许不会和莫痕关系那般好,更不可能认识阿楹。
那时候莫痕欺负了她,那个小姐姐总会第一个站出来护着她。不论做什么,她总像母鸡护着小鸡一般护在她前面,她会给她讲笑话,会帮她擦眼泪,会温柔的哄她。
有一次捉迷藏时她不小心从假山上掉了下来,那个小姐姐为了接住她崴了脚,休养了一个月,错过了那一年的花祭,她还记得,那一年皇后娘娘本想在花祭时挑个太子妃当自己的儿媳妇。
过了那么久,可那些事却还是那么清晰,就像是昨日才发生过的一样。
回雪拉了拉慕晚的衣袖,示意她快走。
慕晚回头看回雪,耳边又传来了莫许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鬼使神差的,她推开回雪的手朝那几个宫女走了过去。
那几个宫女见她过来,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下和手上的动作,莫许也停住了尖叫,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纸鸢,收拾完后才慢慢抬起了头。慕晚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自己,可她在瞧见自己的那一刻,忽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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