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阳公主气急,虽知晓这六皇子是在胡搅蛮缠,但也说明了若真有那么一日中原落入北黎蛮人手中,只怕中原子民也不得善果。
皇帝不敢说话,看了看私四下的臣子,各有表情,心底苦笑,这是为人臣子在君主面前的表现吗?“六皇子殿下明日暂且归国,兹事体大,容我考虑考虑。”
“那陛下您可得尽快考虑好,不然那清石江以北的三座城池,路上怕要多些饿死骨了?”夏孟瑜似是调笑着道。
整个宫宴就在如此莫名的气氛中进行下去的,宴席散尽后,皇帝陛下将祁相单独留下来似是要商议此事,祁寒率先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是北黎的计谋,这十万石的粮若是给了,且不说这粮会不会落到故土子民的手里,只怕是北黎荒原无粮借机要粮,可这十万石粮食够我南梁十万将士近一年的粮草啊!这无异于把刀递给了北黎啊!”
皇帝陛下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迁都后一改往日作风,可定了性的皇帝总觉得南梁四下都是要夺他江山的人呐!
祁寒回府的路上大老远还瞧见王景知在路上背对着墙站着,整个身子蜷进了黑暗里,眼光却没有望向这边,突然出声道,“陛下怎么说?”
祁寒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却没笑出来,“不怎么样,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啊!战火四起时唯恐虎符压了他天子的威风,现如今是怕咱们这些个新旧的臣子联合起来拖他下位。
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扮猪吃虎,哼,就现在这南梁,白给我坐他那位子我都不要。”
王景知笑了笑,“祁相说笑了,这话可说不得,陛下多疑,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二心也不怕他多疑,只是如今南梁岌岌可危,臣子本分尽到了,问心无愧就好。”
祁寒听了这话沉了脸反问,“王大人做臣子问心无愧,做人可否仍问心无愧呢?”
王景知看着祁寒盯着自己的眼神,连忙躲闪,而后坚定,“问心有愧。祁相所言若是姜姑娘的事情,在下问心有愧。”
祁寒的目光幽幽一转,“王大人是个老实人,姜意是为我而死,王大人是起因,大人将这愧疚记住就好了。”
王景知不由得苦笑,已经记住了,记得牢牢的。而后道,“我与祁相同朝为官,针锋相对了这么长时间,我却还是没有看明白祁相到底是怎样的人?”
“王大人看不明白我是怎样的人,我确是将王大人的为人看得明白了。
你我的斗争不就是世家门阀和寒门新贵之间的那点利益嘛!王大人正直忠义,虽立场不同,但确实是君子,王大人可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祁寒说完这一番话就走了,倒是走了几步又回来看中了看王景知似有感慨道:“王大人也不必如此,寞娘之死,另有蹊跷。”
王景知踌躇了两下,还是凑上去道:“祁相可是已有眉目了?”
祁寒听了此言,没有回话,自顾自地走了。
王景知想了想,祁相说的约莫就是如今国难当头,你我斗来斗去也没什么意思,国之将亡,谁的利益有什么重要的。
但他做不了王家的主,说起因果来,还是公卿世家率先对寒门新贵出手的,王景知明白是新贵们的改革措施损害了世家的利益,他虽不认为那些变革于民生有害,但他先是出身公卿的王氏子弟,然后才是庙堂上的御史大夫。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公卿世家不会因为朝代更迭就泯然于世,但此番若故土沦丧,世家子弟世代将被人戳着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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