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仍是没声响,桓猊不禁又软了声,低声道:“芸娣,芸儿,阿娣,宝贝儿,你倒是开开门,大兄担心你的紧。”
桓猊显然很少说这样的话,神色有些僵硬,但这话又出奇的有效,就见面前两扇门慢慢开了。
桓猊急迫欣喜地盯着,原以为人会走出来,但到最后也只开了一条细缝儿,从这条细缝儿里忽然扔出来样东西,迎面正撞桓猊脸上。
他立即接住,低头一看是刚才落在屋里的小册子,无意翻到某页,瞧见里头一行蝇头小字,竟写着女子孕中好房事,之后又列举种种羞人大胆的房事姿势,连配图都有。
桓猊不禁瞪直了眼,随即也回想起来了,耳根子有点红,不禁咳嗽几声,“阿娣你听——”
“出去!”
“好好好,我不让你看着心烦。”
外面没了声响。
芸娣立即贴到门窗上听,果真听到他远走的声音,隔了一会,约莫等他走远,芸娣才悄悄把门打开,却只露出半张脸,男人的脸庞骤然出现在眼前。
芸娣将门关上,门边却插进来一条矫健的长腿,直接撬开,接着整个人钻进来。
芸娣扭头就走,却被桓猊按住,他好声好气地哄道:“都是我的错,你莫要生气,当心肚里的孩子。”
“当然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他不说还好,一说芸娣忍不住打他胸窝,眼泪掉出来了,“知道我怀孩子,你还戏弄我,知道我讨厌你,你还非得往我跟前凑,你就是成心的!”
桓猊有苦不能言,只得连连点头,“是,是我不好,我成心的。”
话一说出口,芸娣立即瞪他,桓猊忙改口,“我哪是成心的,我抽我自个儿嘴巴。”
“你就是成心的,你行事谨慎,之前来我这儿这么多趟,偏偏这回落了一物,又好几天没想起来,不是故意叫我瞧见,还能是什么。”说完又抽搭补上一句,“你就是成心的,故意对我好,好了一会儿又捉弄我,你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
桓猊若不想让她起疑心,自然有千万种法子,然而这样就成了算计,他不愿,于是才露出这样浅显的破绽,他要的是她心知肚明却不戳破,心底还对他留着一丝恻隐之心,最后为他动容甚至动情,委婉地依偎过来。
但没想到,她是猜出来,走向却给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到此刻,桓猊才知道自己看不破女人,看她委屈成这样子,也是心疼,心甘情愿地哄道:“此事是我不好,可你要说我看轻你,那真是要枉杀我,我的心意,你当真还不明白,”
说到后来,他也不禁流露真情,捧起她脸儿,“是不是要我剖出自己的心来,给你看看它里头装着什么,除了你这个女人,天底下谁还这么可恨,叫我求生不得。”
芸娣听了他这样露骨的心迹,不由心跳如鼓,瞪大眼看他,一时间也忘了哭。
直到桓猊用指腹擦去她眼下的泪,芸娣才回过神来,立马道:“又为何在册子里戏弄我,你若说一个字假话,往后休要踏进我这里一步。”
桓猊眼神微闪,忍不住咳嗽一声,“我说了,你别恼,夜里我昏糊涂了,想着那事,笔下没了章法,就给写出来,”他不由握住她肩膀,在她耳边道,“这样私密的东西,旁人怎么能看到,只有你见了,你明白我心意。”
芸娣起先脸红,后来恼道:“你真是坏!”说什么也不肯理桓猊,又将他赶出去。
这回桓猊直接被赶出宅邸,是真没法儿再忽然冒出来,但他会死心吗,连芸娣都知道他还有使不完的后招。
但一连几日,桓猊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似乎有事忙,芸娣也不去管,很快二十岁生辰到了,为此想特地写信给阿兄,问他可回来,但顾忌他的病情,还是不舍得他操劳,加上阿兄并未在信上透露此意,遂也作罢。
殊不知,就在淮南去往荆州的遥远路途上,缓缓行着一辆马车,来到镇上歇息,车厢里的郎君一走出来,俊眉丰神,衣着挺括,面色略显苍白,但比之前好了许多,可见这段时日的休养不是白费苦心的。
郎君一下马车,立即吸引附近上至八十下至孩童的目光,郎君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犹如闲庭漫步,静心挑选礼物,女郎们起先见郎君咳嗽不断,想来是个病秧子,踌躇不已。
但见他衣着不凡,说不定是个世家子弟,身旁只跟着一位老仆从,女郎们心思又活络过来。
她们当中稍有姿色身家的,大着胆子上前攀谈,却见郎君面上含着温润的笑意,挑了两粒核桃雕刻的蓬莱神山,对摊主道:“老伯,这两样都要,劳烦您再往里头刻两个小人。”之后仔细说与他听。
摊主笑道:“郎君有福气,挑的都是顶尖儿的,不知是送给自家夫人,还是家里几个丫头。”
郎君眼神都变得柔和,轻轻咳嗽,“我家夫人。”
殊不知他一声儿,碎了无数女郎们含苞待放的芳心。
挑完礼,歇息妥当,老奴仆疑惑道:“郎君如此心系三娘子,为何不透露此行?”
“若是让她知道了,定不会让我来,”郎君打开一旁的锦盒,放进两粒核桃蓬莱神山,眼中荡开温柔的光,是有关她和孩子的,“她的生辰,一年就一次,我自是要来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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