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夫差笑了起来,不只是扬唇的那一种笑,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会回来的。”
没有再理会他,我伸手替他系好衣带,一旁梓若早已拿了盔甲在门口,我从她手中接过。
“我替你披上这战衣,不是要你留最后一口气回来见我,是要你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回来。”淡淡说着,我替他穿上盔甲,系上明黄的披风。
夫差微微一愣,笑,“如美人所愿。”
战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范蠡、卫琴、夫差……谁都没有落下。
出征的场面见得太多,我没有去送夫差。
出征的背影,我再不想看见。
沙场之于男人,或许是表现忠义的神圣之地,是达到野心的必经之路,但……之于女人……却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这是我在这异时空,得出的结论。
那一日勾践的话让我胆颤心惊,太多的人在觊觎我腹中胎儿的性命。我小心翼翼,每日三餐,当真是试过无毒才敢食用,只是却也没了胃口。
夫差走后,醉月阁如揽月阁一般,仿佛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冷宫。想必是夫差中毒之前的话仍在起着作用吧,虽然嫉恨,倒也是无人敢惹。
只有司香日日来陪着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他倒是越来越贴心了,那个口口声声唤着我娘的孩子。
裹着白色的狐皮大衣,我靠在榻上,青铜的紫丹火炉里,炉火烧得很旺,只是却仿佛仍是挡不住那入骨的寒意,天气一日日持续转凉,冬天不可避免地来了。
害喜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地步,那样的苦楚,忽然让我想起了那个时空的母亲,十月怀胎,她也是那样生下我的吧,就算是没有一个身为母亲的自觉,但自己腹中落下的骨肉,那样血脉相牵的孩子……不知那个美丽而温柔的女人有没有因我的离开而落泪?一手轻轻抚着球一样圆起的腹部,孩子……应该快要出来了吧。
炉火映衬着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但手脚却依然冰凉。
夜,已经深了。
梓若在我再三坚持下,不得已被我打发了去休息,房里唯剩我一人。
门吱哑一声,开了。
冰凉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我一向最是怕冷,禁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
来人慌忙转身将门关紧。
我抬头,是范蠡。
他看着我,眼里点点渗着的,是心痛,“怎么瘦成这样?”
我低头,笑,“吃不下,睡不着,总想着有人要来夺我儿性命呢,怎能不瘦……”他的来意,我岂能不知,又是勾践的旨意吧,几月没有动静,原以为他打算放过我了,却原来……还是来了。
他竟是派了范蠡来么?该是说他不了解范蠡呢,还是他太高估了自己?若他以为范蠡会因为我腹中怀着的是夫差的孩子而让我堕胎,那他也太不了解范蠡了。
若来者是范蠡,我倒有九成的把握能够逃过这一劫了。
范蠡背着门,看我,“聪明如你,该是知道我的来意。”
“孩子……快要出生吧,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总感觉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对着炉火,我微笑,满面温柔,“你说,他该叫什么好呢?”
范蠡呼吸微微一窒,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其实我比较喜欢是女孩,若是女孩,取什么名好呢?”站起身,肩上披着的狐皮大衣滑落在地,我忍不住地瑟缩一下,缓缓走向范蠡。
站在他面前,我仰头,望着他,微微有些发抖。
没什么表情地,范蠡抬手解下肩上的斗蓬,扬手细细地裹在我的身上。
呵呵,他知道的,我一向怕冷。
冰凉的手伸入他的衣襟,范蠡微微一怔,面无表情的面具有了些许的裂缝。
他的胸膛,很温暖。
但我没有贪恋他的暖意,因为……我想起了某个总有些冰凉的家伙。
在他怀中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收回了手。
是竹简,那枚竹简,他果真……一直都贴身带着,心里微微一苦,我笑,十成的把握,这战场役,我赢定了。
看到我手中拿着的东西,范蠡的脸上的肌肉微微僵了一下。
“香宝。”指着竹简上那两个熟悉的字眼,弯唇,我笑得一脸柔和,“香宝……这名字,听来就觉得温暖呢,应该会幸福吧……我的孩子……就叫香宝吧,可好?”
范蠡微微一怔,眼中漫延开来的,是满满的痛楚。
“如果是男孩呢?如果是男孩……”我笑,仿佛嫌伤他不够重一般,“如果是男孩……叫勿忘吧,可好?”抬头望着他黑色的眼眸,我笑得妩媚至极,“……勿忘,即使魂断天崖,也永勿相忘……”
那一瞬间,我看到……范蠡眼中的痛楚浓烈得仿佛要将他自己溺毙一般。
门,“咣”地一声被门吹开,有冷风猛地灌了进来。
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滑落,坠落在地,发出一声低低的脆响,破碎。那个东西,本该是要喂我喝下的吧……
嘴角的弧度完美至极,我赢了。
冷风迎面扑来,扬起我未挽的青丝,飞舞于风中……
墨黑的双眼,满盈着的,是难辨的痛楚。范蠡抬手,一把扯下自己头上挽发的木簪,那木簪之上,犹缠绕着他的发丝,飞散开的头发在风中扬起,半掩起他日渐消瘦的脸……
他上前一步,为我挡住了彻骨的冷风,伸手,五指成梳,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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