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呢?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如果让你重新选择,想衣也愿嫁你、待你好的话,你会娶谁?”
“你。”连想都没有,答得爽快利落。
“为何?”
“我娶想云,只娶想云一个,她要嫁,我也不要。”
这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
她原以为,是想衣抵死拒婚,伤了他自尊,他恼了,也赌气不娶。
谁知他却说,就算想衣肯嫁,他也不娶。
“爹说,阿风以后大了,娶媳妇不用挑最美的,她要待你好,真心觉得你是最好的,比谁都还要好,不计较你聪不聪明、有没有钱,像你娘一样,这样的女人才可以娶。
“你待我好,全村子里,你待我最好,别人觉得我傻,你却告诉陆想衣,我很好,比葛家好,我听见了。”
那天去天香馆送当日猎来的山禽,听到她跟妹妹说的话,回家以后,他想了又想,就抱着钱罐子,去找陆庆祥,选了想云。
她没想到,自己今生的幸福竟然取决于那寥寥数语。“那如果,我现在待你坏、嫌弃你,你就不要我了?”
他张口、闭口,又搔搔头,想了半天,还是无法想象想云对他坏的样子。
“你……又不会。”
想什么呢?阿风的心太纯粹无瑕,不懂成年男女间复杂幽微的情感,哪能指望他领会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
由某个角度来看,他其实与寻儿无异,离开了爹娘,便会哇哇大哭。
他也是一样的,谁待他好,他便挖心掏肺地回报,眷恋深深,总要缠得牢牢的,片刻不见,便会慌得手足无措,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晓得了。
那样的依恋,极深。
可或许,一生也不知何谓爱情——那种独一无二,无论好与坏都执着认定,一生不移的感情。
她也没真等他回答一掌伸向他,在被子底下,五指密密缠握住,无声倾诉缠绵心思。
无妨,她爱着,就好了。
在陆家夜宿一晚回来后,祝春风整个人就变得怪里怪气的。
说怪,也不是真的怪,夫妻俩生活仍是照着往常在过,只不过他有时神神秘秘的,行迹诡异,也不晓得在忙些什么。
问他,也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成亲时,他挖心掏肺什么都对她说,没想到,当愈久的夫妻,他心眼也愈来愈多,开始学会对她隐瞒了。
对于他不再什么都与她分享,不得不说,她心里有一些些小失落,不过谅他也做不出什么坏事,她也就没去追问到底,让他保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小隐私。
他们回来后,没两天听说想衣也回夫家去了,她想,想衣终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妹妹们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她已经尽了力,至于结果如何,婚姻终究得靠各人去经营,就看想衣如何面对、解决了。
日子回复平静,冬天也即将过去,有时比较空闲,她也会陪箸丈夫将食材送去天香馆,然后夫妻俩牵着手逛逛,看看家里头缺些什么,顺道添足了。
“再给你做件春衫可好?”她挑着布料,偏头凝思,在布疋与他之间来回打量,评估哪个适合他。
“不用,我衣服好多了,给寻儿做好了,你也做一件。”
“这个、这个!”怀里的女儿兴奋地争取选择权。
“好。”对女儿宠上天、简直是有求必应的祝春风,没例外地指了女儿选上的那款藕色布疋要店家包起来。
“还要吃莲蓉包子!”
“好。”他嗽了女儿一口,好大方地说:“我的桂圆红豆糕也分你一口。”
陆想云斜睨那对商量得好快乐的父女,凉凉泼上一盆冷水。“银子似乎在我身上呢。”
“娘……”
“想云……”
两双狗儿似的讨好眼神望过来,默默两手合十,摆出恳求姿态。
简直一个样!说是对大小孩与小小孩还真没冤了他们。
她笑出声,挑完她要的布疋,才说:“不是要买莲蓉包子和桂圆红豆糕?”
这回挑的布疋数量有些多,她付了前订,留下住家地址,让店家明日送来。
前头父女俩欢欣鼓舞,她随后步出店门,忽闻一声浅浅地、微颤的温柔呼唤。
“云儿——”
她步伐顿住,浑身僵凝,动弹不得。
三年了。
足足三年没再见面,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是能瞬间便认出那道喊她时,格外低柔醇醉的独特音律。
明明——已经特地避开谭家名下的布庄绣坊,怎么还是教她给遇上了?
莫非是命定的,逃也逃不掉?
她要丈夫先到前头等着,认命地转过身,面对这睽违了三年的旧爱。
谭青华一个跨步上前,目光仍未从那步向不远处的身影收回。“你真嫁了?”
“这你三年前就知道。”何必再多此一问。
“是,我知道。”只是没想到她会嫁得如此干脆、如此决绝,真无一丝迟疑,一丝……留恋吗?
这些年,没去探问她的情况,不过是自欺,不想面对她属于另一人的事实,幻想着,她只是气气他,仍在痴心等着他……
多可笑,多可悲的自我安慰。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真是一刻也没多等啊……”他悲凉轻讽。
可悲的是,他至今仍想着她、仍抱着一丝希望……她会回来。
陆想云莫名一怒。“你说话凭良心,我没等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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