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拉倒吧,我有什么宏图伟业啊?还不是蒙东集团那点事。”青格勒图坐在金色团花欧式大吊灯下面雕花红木圆桌的首席,咂摸了一下口齿中五粮液的甘洌余味,“都是一些常规业务,没少了你们的帮衬,我心里有数。”
青格勒图看着面无表情的黄经理,心想:这个接近花甲的老汉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金丝眼镜甚至能衬托出那么一种儒雅的味道来,他这几年下来怎么就没显老呢?别说法律了,就连时间也真他妈的不怎么公平。
“老黄,你怎么不说话啊?来来来,我单独敬你一杯,权当给你润喉了,这几年还真是辛苦你了!”青格勒图举起面前精致的景德白瓷高脚小酒杯向座位左侧的黄经理敬酒。
矮胖的黄经理梳着领袖头,乌黑油亮光可鉴人,一身笔挺深色西装,还真有那么一点儒商范儿。
“不敢当!不敢当!应该还是由我们敬大哥!”黄经理半推半就着也举起了酒杯,环视左右,“我提议:咱们蒙东集团董事会的全体成员共同敬大哥一杯酒,一来是为大哥重获自由接风,二来感谢大哥给了我们一个发展事业的平台,没有大哥的昨天,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和明天!来,干杯!”
“等一下!”青格勒图用左手挡住了黄经理的酒杯,“老黄,别急着喝酒啊,醉酒醒话,还是先把话说透了再喝也不晚嘛!”
青格勒图知道情况有变,他原来在狱中已经多次对出狱以后接管蒙东集团的变数,作了各方面的考虑,包括常规业务的架空可能、包括财务部门小金库的去向问题,更包括在老黄的领导下,万一有违规业务的苗头该怎么处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才刚刚出狱就已经被蒙东集团领导层排斥了,这一口酒喝下去,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已经接受了被踢出董事会的现实,酒可真是毒药啊!
黄经理有点儿尴尬,但是立刻就恢复了信心,他笑眯眯地看着曾经的蒙东集团总裁、现在的刑满释放犯青格勒图,内心涌动着一种源自法律框架下的支持力量。
“大哥,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们这几个兄弟都是跟着你的,在座的没有一个弟兄是见利忘义的人!”黄经理干脆放下了酒杯,“不过出于对蒙东集团的长远发展考虑,我们几个董事会的成员最近合计了一下,我们想给大哥一些股份,算是对大哥前期创立公司的一点补偿,股份的具体比例我们听大哥的,你说多少就多少!”
“黄总说得对,这是我们的集体决定。”酒桌斜对面一个陌生的精壮瘦高青年附和着黄经理,“大哥你刚刚出来,大概对市场和现在的人脉都需要有一个逐步熟悉的过程,马上进入董事会不太合适吧?”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也在抬轿子,“这几年在黄总的领导下,集团的业务无论是从量上还是从质上都不可与原来的蒙东集团同日而语了,根本不在一个层面,我觉得大哥还是拿一些干股到大城市享受生活得啦。”
“集团也不是一个人的天下啊!”
“创立集团不代表就能长久管理集团,现在的企业管理权都和股份分离了!”
“其实有股份拿还不用操心是多好的事啊,我就没这个福分。”
雕花圆台俨然成了蒙东集团的会议桌,大家纷纷发表意见,众说纷纭的归宿却是统一的:希望青格勒图“识时务者为俊杰”,拿钱走人不失为上策。
黄经理默不做声,环顾围坐的心腹,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青格勒图的脸上,他在等待前总裁的选择结果,假如青格勒图还认为他有选择余地的话。
(三)2010年5月8日,星期六。
五月初的天津,杨树刚刚抽出黄绿色的小叶,天是灰蒙蒙的,空气干燥而且开始有了一点儿夏天的烦热。
我怎么也想象不出青格勒图在天津这个曾经的天子渡口约我见面的动机所在,不过出于共患难的兄弟情谊和学校抑郁外出散心的需要,我还是请了长假来到了这座滨海城市,也许在我的期待里,还希望能够从夕日朋友口中打探到某个魂牵梦萦的友人的消息吧!
出了天津站,我坐上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好在上午的路况还不错,既过了早高峰,又没到午高峰,一路顺畅。我坐在车里浏览着天津的市容市貌,这座首都北京的卫星城直到最近几年才有了相对准确的城市定位和跨越式发展,所以眼前可见的到处都是后发制人般的基建热情和广场大厦,过了解放桥,沿着解放北路向南直行,从解放南路立交桥右转,很快我就到了位于围堤道南段的小肥羊火锅店。
一个人的饮食喜好似乎带有强烈的地域特征,只要是在出生地度过了难忘的流金岁月,那么在人生的后续旅途中你总能感受到先前岁月的痕迹,无论此刻的你是远离故土还是植根他乡,这一点从青格勒图选定的饭店就能得到验证。
在大厅的临窗小方桌旁,我见到了久违的青格勒图兄弟,与我上次携妻女赴内蒙古远游探监时相比,这个中年蒙古男人显得更加苍老和憔悴,红黑的脸上纹路纵横,早已没有了当年叱咤蒙东的豪情和神采。
“云飞老弟,真不好意思啊,让你跑了这么远的路,辛苦辛苦!快过来坐。”青格勒图起身招呼我,一双大手握起来还是那么厚实有力。
“没啥辛苦的,机票没买到也还是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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