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甚是闷热,似有暴雨将至,空中皆是粘稠水汽,令人呼吸不畅。
别业西面有一小丘,丘上一棵大树,枝叶繁茂。于问问便如一只巨蛙,趴在那枝叶间,目不转睛只盯着那别业中一举一动。
门房新来了一名老汉,却戌时未到便早早灭了灯,别业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亥时,云脚愈低,黑压压扫过孟诸大泽,盘绕在这山顶树梢,内中隐隐雷光闪动。
“我在这巨树之上,视野虽佳,但若遭雷击,只怕瞬间便被烧成焦炭。”于问问正欲下树,却突然听到有人“哐哐”打门。
“谁啊,这么晚?”
那门房灯光亮起,老汉望一眼,连忙翻身起床,匆匆将门打开,一边向来人弯腰行礼。
进门的是一名高瘦男子。他只微微颔首,便径奔正房。
于问问心中奇怪:“看门房那手忙脚乱的样子,难道来的竟是那祁无伤?他这么晚过来,却所为何事?”
正房中亮起灯光。不过半炷香工夫,那灯便灭了,看来这祁无伤却并不要人伺候,自行歇息了。
门房中灯光也随之熄灭,想是老汉见东家睡下,赶紧上床去了。
“这祁无伤果然是个怪人。难道那罗帕竟真是他遗落?那香卡竟然——”
于问问不觉摇了摇头,又待下树,却突然听见那院中传来“呱呱呱”数声蛙鸣。暴雨前鸣蛙遍野,即在院中亦是常事,只这鸣声甚是突兀,令于问问陡想起景行宫中那黑影,不觉寻声定睛细看。
蛙鸣之后,那正房之中传出轻微的“咔咔”声响,竟透出丝丝微弱亮光,一道人影自光中一闪而过,亮光转瞬泯灭。
“这祁无伤确有古怪,他那房中只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于问问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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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再醒来已是深夜,那小甘霖竟趴在榻侧睡着了。
弃但觉胸中异常烦闷,方欲翻身坐起,却发现身体手脚犹如生锈了一般,只轻轻一动便格格作响,疼痛钻心。不禁“啊”发出一声轻呼,额上已满是豆大汗滴。
小甘霖被这一声惊醒了,见弃醒来,赶紧过来扶住,一边小声劝慰:“弃公子,御医已来瞧过了,说你不过是伤了暑气、阴阳失调导致身体虚弱,你却不要乱动,好好吃药,三两天便见好的。”
弃心中明白,此番只怕自己遇到了**烦。但见甘霖面容憔悴满脸关切,不忍拂去她的好意,遂点点头:“甘霖妹妹,却劳你费心了。我只是无法动弹,心中烦闷,你可能帮我取把扇子扇扇?”
“这雨还不下来?这般闷热!我这便去取扇子。弃公子,你不要着急。”小甘霖取来扇子、毛巾,一边给弃扇风,一边帮他擦汗。
“俗话都说‘病来如山倒’,便是铁打的人,那病一来也捱不住的。但这病啊,来得猛的,去得必定也快,所以不消三两日,你定又能与我家殿下一起四处玩耍了。”
“这小甘霖倒甚会说话,不似那……”弃昏昏沉沉,只在口中答应,脑中却浮现出另一个身影,竟莫名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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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问问跃过围墙,悄悄潜至那房前。房内一团漆黑,于问问催动目力,自门缝往内察看。
这房中陈设甚是简单,只一瞥便尽收眼底。屋角一张大炕,如今上面空空如也,那祁无伤果然不在。
“这房中定是藏有什么机关,不然为何那人影只一闪便踪迹全无?”
便在于问问沉思之时,“啊……”耳畔猝然传来一声惨呼。
伴随这声惨呼,空中竟响起一个炸雷。那雷极低,震得地皮颤抖,亦将于问问耳膜震得嗡嗡作响。这雷却似是一个信号,那惨呼声竟一声紧接一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人包围吞噬。
于问问心下悚然,长吸一口气,用心细细听,那声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远隔重山,正是从那房中传出。
昆仑山中那彻地铜管亦是这般响法!莫非这声音竟来自地下?
于问问思忖片刻,轻轻拨开门闩,闪身进房,伏在地上,一处处敲,一处处听。终于,在靠近大炕的一处陶瓮中,于问问找到了这声音的源头。
“这瓮底既有声音传出,说明与暗室相连,只怕那机关便在附近。”于问问不敢随意触碰,闩好门,自原路跃出。
雷声过后,那雨终于下来了,竟如白茫茫漫无边际一堵高墙。于问问在山腰处寻到一座小庙,躲了进去。这雨中竟夹杂了硕大如鸟卵的冰雹,打得那庙顶咣咣作响。滚雷裹着闪电,一个紧似一个欲将那雨墙撞破,却终是无功而返,拖着长长叹息悻悻远去。
那庙极小,年久失修,四处漏水,却能十分清楚地看见那正房。于问问蜷在一张残破神案下,目不交睫,直守到那雨停歇、晨曦初露,却并未见那房中有人活动。
清晨这别业极其安静。门房那老汉起得颇早,此时已在院中打扫昨夜被风雨打落的败叶,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沙,沙,沙”声响。便在这声响中,于问问耳中突然捕捉到了极细微的“咔咔”声,赶紧凝神望去,只见正房那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影,那人整理下衣冠,径直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下于问问看得真切,那人四十几岁年级,焦黄脸孔,鹰钩鼻梁,步姿却甚是奇怪。
看见此人,门房老汉赶紧躬身行礼:“东家!”
那人依然是微微点头,并不说话,朝着大门快步行去。
于问问自那庙中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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